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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文化与海外文化

福建与海外诸国有悠久的文化联系,她是联通中华文化与海外文化的桥梁,在中国各区域文化中占有独特的地位。

一、福建是中国海洋文化最发达的区域

中国沿海省份虽然多,但只有广东和福建两省长期与海外保持广泛的关系,因而福建是中国海洋文化最发达区之一。闽人具有悠久的航海传统。

华夏文化是发源于中原的内陆文化,她在向四周扩张中,融汇了东夷文化和越文化,夷、越都是海洋民族,具有悠久的航海传统,尤其是越族生活于东南水乡,“以船为车,以楫为马,往若飘风,去则难从”。 在战国秦汉时期,福建是闽越人居住的区域,他们擅长航海,继承了越人的传统。汉族进入闽中后,与闽越族融合,因此,自古以来,闽人便以航海闻名于世。

首先,闽人的航海技术领先全国,西晋左思的《吴都赋》云:

弘舸连舳,巨舰接舻。……篙工楫师,选自闽禺。习御长风,狎玩灵胥。责千里于寸阴,聊先期而须臾。

吴国定都建业(南京),以水军著名,但是,上述材料告诉我们:吴国水军的水手,大多选自闽中和番禺(广州),可见,当时闽人的航海技术便扬名国内。唐宋时期,闽人已经远航印度洋,掌握了以星宿和指南针导航的技术。据徐兢的《宣和奉使高丽图经》记载:北宋官员出使东北亚的高丽国,不是就近从山东半岛登船,而是到宁波雇佣泉州船,这充分说明了宋人对闽人航海术的信任。明初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每次都从福州五虎门起航,其原因之一是要在福建聘用精通航海术的人员。直到晚清民国时,中国海军的技术人才多为闽籍。可见,闽人的航海术优势一直保持到近代。

其次,闽人的造船术长期领先。从商周时期的武夷山船棺来看,当时闽人已掌握造船术。东晋,卢循的海上武装游弋于福建沿海,曾在晋安海岛建造九艘八槽舰,“起四层,高十余丈。” 宋代福建大船以吃水深、载重大为特点,徐兢所乘“神舟”,“长十余丈、深三丈、阔二丈五尺,”桅高 10 丈,可载 2000 斛。 这种船型可抗风浪,适于远航。而当时广州所造船“船方正若一木斛,非风不能动。” 船体方正,不利破浪,所以,广州造船术远不如福建。宋人云:“南方木性与水相宜,故海舟以福建为上,广东西次之,昌明舟船又次之。” 这是宋代普遍的评语。明代郑和所乘宝船造于何处,学者尚有争议。但是郑和长 44 丈 4 尺、阔 18 丈、竖 9桅、张 12 帆的巨舰,不可能造于江苏内河太平港,这是明显的,因而,它多半造于福州太平港。明代福建还造过册封舟,完工于崇祯六年的一艘册封舟长 21 丈、宽 6 丈、入水 5 丈, 是明清时期郑和宝船之外,见载于史籍的最大帆船。晚清,吸收欧洲先进技术的马尾船政诞生,共造出 40 艘蒸气推动的战舰,这说明福建的造船优势延续至清末。

再次,闽人拥有强大的船队。据《史记·东越传》,闽越王余善拥有一支大船队,他曾帅 8000 水师远航岭南,配合汉军平定南越的行动。唐代,唐军与安南发生战事,朝廷在福建调船数十艘,运军粮 3 万石至岭南。 宋代,为了抗衡金朝的海上实力,官府在福建造海舟 700 艘 ,元将高兴入闽时,“获海舶七千余艘”。 明末,郑成功的舰队曾拥有 8000 艘船, 据清代福建的沿海图志,福建各港拥有大小海船 7000 多艘。清末的福建水师,也曾拥有一支十几艘蒸汽战舰组成的舰队。总之,福建的海上力量,在中国历代名列前茅。

复次,福建一直是中国人海事活动的主要基地。三国吴在福建设立“典船校尉”,西晋在福建设“温麻船屯”。宋元时期,泉州成为东方第一大港,中国商人从这里出发,远赴世界各地。元朝的军队曾从泉州港起航,远征占城、爪哇、琉球、日本。明代,福州太平港是郑和长驻的基地,私人海外贸易兴起后,漳州月港又成为最大的商港。明末清初,厦门港扬名东亚,郑成功舰队从这里出发,收复了台湾。清末,福州马尾港又成为中国最大的造船基地。

又次,福建有实力雄厚的海商资本。宋元时期,泉州海商富甲天下:明清之际,闽粤海商与晋商、徽商三足鼎立;清代中叶,广东 13 行商人号称海内首富,实际上,他们多为厦门迁去的行商后裔。近代以来,福建的华侨资本也是令外省称羡不已的。

总之,自宋元以后,福建一直是中国人从事海事活动的中心区域。

二、福建与海外诸国有密切的联系

福建地处台湾海峡,春夏刮东南风,秋冬刮东北风,在以帆船航行为主的古代,这种有规律的季风给闽人带来很大方便。秋冬,他们远航东南亚,夏季返航;春夏,他们北上朝鲜、日本,秋季返航。因而,古代闽人视异域为门庭,往来相当方便。在长时期的往来中,闽人与海外诸国结下了深厚的关系,以下分区略作介绍。

(一)福建与东北亚诸国

福建与朝鲜。朝鲜古称新罗、高丽等。《宋史·王彬传》云:光州固始人王彦英随族人王潮南下人闽,后因两人有隙,王彦英携家人远航新罗,“新罗长爱其材,用之,父子相继执国政。”王氏家族建立闽国后,双方关系密切,常有使者往来于闽国、新罗之间。 北宋,闽人常去高丽经商,《宋史·高丽传》云:“王城有华人数百,多闽人。”又据朝鲜郑麟趾的《高丽史》,宋代商人赴高丽达 129 次,共 5000 多人,其中载有籍贯的有 24 次,而闽人占 18 次。 闽人与高丽关系之密切于此可见。

福建与琉球。从明朝开始,琉球向中国朝廷进贡达 500 年之久,由于地理上的关系,明清二朝指定福州为联系琉球的主要港口。于是,琉球使者常在福州居住,或是候风回国,或是等候朝廷招见。为了便于两国间往来,明朝赐给琉球闽人 36 姓,为其驾使海舟。中国使者常至琉球册封国王,他们所乘册封舟,多由福州建造。明清二代,中国派至琉球的册封使达 23 次。双方关系在不断往来中巩固发展。

福建与日本。双方关系始于日本高僧空海来华,他于唐贞元二十年(804)在长溪县(霞浦)登陆,从此,双方往来不绝,见载于史册。经过元朝侵日及倭寇扰华一段曲折后,明末清初,双方关系渐趋正常。福建著名海商郑芝龙娶日本女子田川氏为妻,他们的儿子即为民族英雄郑成功。在日本闭关自守的时代,福建商人受到较多的照顾,他们聚集于日本长崎唐人街,以寺院为中心团结起来。漳州商人建福济寺,福州商人建祟福寺,加上江南商人造的兴福寺,合称“长崎唐三寺”。从福建商人三分占其二来看,在日本的福建华侨势力较盛。近代,“欧化”的日本人侵占台湾,将福建划为势力范围,对福建造成极大威胁。

(二)福建与东南亚诸国

福建与越南。从秦汉到五代,越南长期隶属于中国王朝,《后汉书·郑弘传》云:“交趾七郡贡输转运,皆从东冶泛海而至。”由此可知,早在东汉时期,福建与越南的联系便很密切了。北宋初,越南独立,闽人在越南仍然很活跃,大中祥符二年(1009),越国王黎恒死,“安南大乱,久无酋长,其后国人共立闽人李公蕴为主”。 于是,越南李朝建立。南宋末,李朝衰亡,闽人陈日照称王,建立陈朝。 两个朝代的开国者都是闽人,这充分说明闽人与越南的紧密关系。以后,闽人移民越南的不少,清代有人来到越南中部的会安,“沿海直街,长三四里,名大唐街,夹道行肆栉比而居,悉闽人。仍先朝服饰,妇人贸易。” 其时越南闽籍华侨中,最著名的是郑怀德(1765 ~ 1825 年),他祖籍福建长乐,在越南阮朝历任户部、吏部、礼部等各部的尚书,又如海澄人潘清简、龙溪人陈养纯,都在越南仕至尚书级的高官。

福建与菲律宾。菲律宾古称吕宋,由于从闽南航至吕宋十分方便,闽人从唐代即开始移民吕宋。明代,西班牙人占据吕宋后,从美洲运来的白银非常之多,于是许多闽南人去马尼拉经商。据明代张燮的《东西洋考》,马尼拉侨居的华人在 2 万左右,其中十之八九为漳州月港人,十之一二为泉州安海人。近代菲律宾华侨约有十几万,其中 90%以上为闽籍。

福建与马来亚(包括新加坡)。据元代汪大渊的《岛夷志略》记载,在后来被称为马来亚的区域,已有闽人经商谋生。1824 年,英国人占据马来亚,招募中国苦力前去开矿、垦殖,至 1947 年,福建华侨已有 827411人,占华侨人数 31.64%。

福建与印度尼西亚。印度尼西亚群岛上有许多古国:三佛齐、阉婆、苏吉丹等,这些国家早在唐宋即与中国有交往。莆田《祥应庙碑记》云:“泉州纲首朱纺,舟往三佛齐国,亦请神之香火而虔奉之。舟行迅速,无有艰阻,往返曾不期年,获利百倍。前后贾之于外蕃者未尝有是……自是商人远行,莫不来祷。” 在长期的交往中,许多闽人留居印尼,1930 年统计,印尼福建华侨有 554981 人,占当地华侨总数的 46.64%。

在其他东南亚国家,如泰国、缅甸、老挝、柬埔寨、文莱,都有不少闽籍华侨,人数从数千到数十万不等。他们是福建与这些国家联系的纽带。

(三)福建与南亚、西亚诸国

亚洲西南的印度、波斯、阿拉伯诸国都是文明古国,在宋元时期,中国的丝绸、瓷器经海路源源不断地输往以上诸国,双方商人与旅行家频繁往来,结下深厚的关系。

福建与波斯。考古学家在福州闽国刘华墓发现了波斯孔雀蓝瓶(现藏福建省博物馆),这说明五代时期波斯商品即销售于福建。宋代,波斯商人已进入泉州居住,绍兴元年(1131),波辐撒那威人在泉州创立清净寺,元代,波斯设拉子巨商鲁克伯哈只于泉州重修圣友寺。 至元十九年(1282),元朝“调扬州合必赤军三千人镇泉州” 。学者一致认为;合必军主要是波斯人。元末,波斯人成立“亦思巴奚”军割据泉州,波斯人在闽势力于此可见。在波斯人来闽同时,闽人也远航波斯,宋代的《诸蕃志》、元代的《岛夷志略》、明代的《殊域周咨录》对波斯皆有记述。明初郑和到达过波斯港口,他的舰队中,闽人不少。

福建与阿拉伯。阿拉伯人善于经商,早在唐宋时期便来到中国沿海诸地,从泉州出土的伊斯兰碑铭中我们得知:葬于此地的阿拉伯人有来自也门、哈姆丹、土耳其诸国的。 元末,摩洛哥旅行家伊本·巴图泰到过泉州,称赞泉州为世界最大的港口。明初,郑和舰队也曾抵达“天方”。阿拉伯在泉州经商以豪富闻名,宋元之际的阿拉伯人蒲寿庚曾掌管泉州市舶司 30 多年,元初回回巨商佛莲发过 80 次海舟,富可敌国。

福建与印度。印度是佛教与印度教的故土。闽人很早即与印度建立了海上交通关系。陈永定二年(558 年),一个名叫拘那罗陀的印度僧人来到泉州近郊的九日山下,后来,他由此处乘船回国。 以后,常有印度僧人在福建登陆。例如,后梁时,天竺僧声明三藏来到闽国。 闽僧也有赴印度求经的,唐末泉州人智宣游历西方诸国,壮岁而往,垂老始归。从出土文物看,宋元印度商人定居泉州的不在少数,所以,泉州发现了许多印度教石刻。

福建与西南亚诸国的关系延续至明代初期。此后,明朝海禁日益严厉,而欧洲殖民者东来,切断了中国与印度洋诸国的联系。所以,在明中叶以后,罕见闽人远航西印度洋诸国的记载。

(四)福建与欧美诸国

福建与亚洲诸国的关系一向是以和平交往为主的,但是,欧洲殖民主义者闯入东方后,便以火与剑传播基督文化,因而,福建与欧美国家的关系除了和平交往外,还有直接对抗的一面,这与亚洲诸国之间的往来不同。

福建与西班牙、葡萄牙。西葡是欧洲最早的殖民帝国,于明代中叶航抵中国,为了打开中国闭锁的大门,他们都曾骚扰福建沿海。葡萄牙人窃据澳门后,澳门成为西方势力向中国渗透的据点,早期入闽教士多从澳门来。明末郑芝龙赴澳门谋生,曾在那里加入天主教。西班牙最早得手菲律宾,尔后一度侵占台湾,清代福建被划为西班牙教士传教。马尼拉与闽南之间的贸易关系从明末延至清末,未有间断。明清两代,数亿美洲银元沿着这条贸易线路进入中国。但是,西班牙人在马尼拉曾几度屠杀华侨,其中大部为闽人。

福建与荷兰。荷兰人于晚明来华,随即侵占台湾,明清之际,郑成功收复台湾,驱逐了荷兰殖民主义者。清代荷兰人控制的印度尼西亚仍是闽人贸易热点区,可是,移民印尼的闽人曾几度遭屠杀。

福建与意大利、法国。意、法都是天主教国家,早在元代,罗马教廷便成立泉州主教区,并派来哲拉德、裴莱格林、安德鲁等人任主教。 清代五口通商后,法国人大力支持天主教在中国传播,对福建影响也很大。近代左宗棠、沈葆桢聘用法国科技人员创办马尾船政,一度取得相当效果。然而,在 1884 年的中法战争中,法国海军突然开战,将马尾船厂造出的十几艘福建水师战舰,全部击沉。

福建与英国、美国。英国人在明清之际航抵中国曾与郑成功做生意,他们从福建输出茶叶、瓷器,将步枪、大炮卖给郑成功、郑经父子。清代,英国从福建输出的武夷茶越来越多,五口通商后,英美商人逐步控制了福州茶市,在该地所设洋行达六七家,每年贸易额达 2000 多万元。英美以福州、厦门为传播基督教的主要基地,基督教在中国内地的许多分会,都是从福建分出去的。

总之,福建与欧美的关系既是贸易关系,又是被侵略、受欺侮的关系,欧美人奉行强权政治,只有取得和欧美相抗衡的力量,他们才肯平等对待对手,发展和平贸易。

综上所述,福建与海外诸国结下了广泛的、悠久的文化关系。从文化交流的角度看,福建在历史上是中华文化、马来文化、印度文化、阿拉伯文化、欧美文化,以及朝鲜、日本、越南文化的交会区,也是东西南北各区域交通的交会点,所以,福建文化是有世界意义的文化,它的本质是海洋文化,具有开放性、包容性、冒险性等特点。自唐宋以来,福建一直是中国人向海洋发展的领头雁,是中国海洋文化发达区域之一。

三、福建文化在海外的传播

闽人在与海外文化接触过程中,将中华文化传到世界各地,对海外各民族文化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一)人口与血缘的融合

闽人在向海外播迁的过程中,逐渐与当地民众融合,成为土著民族的组成部分之一。例如,宋代闽人至高丽,常被留下做官; 越南李朝与陈朝皆为闽人开创,他们在越南成为王族;明朝赐给琉球的“闽人 36 姓”中,有几个姓长期受到重用,他们在琉球聚族而居,逐渐同化于土著;在长崎的福建华侨,后来也成为日本公民,他们通晓中日两种语言,长期世袭“通事”一类的职务。 在东南亚的华侨最多,他们有的和当地女子通婚,形成新的民族。例如,菲律宾学者认为:本民族中有 10 ~ 20%的中国血统,而且主要是泉州人血统。本世纪 30 年代的菲律宾国会议员,有75%的人自称有中国血统,而且以此为自豪。 在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华人与马来人的混血儿非常多,乃至产生了“中华一马来语”这一特殊的语种。 还有一部分华人相互通婚,他们长期保留闽南话等福建方言。据1939 年的《闽侨》月刊统计 ,福建在东南亚华侨有 1899900 人,其中:暹罗 37600 人;马来亚 854695 人;荷属东印度 739540 人;安南 75265 人;缅甸 77400 人;菲律宾 85400 人;北婆罗洲 30000 人。他们在当地从事工商业、种植业,对东南亚的开发贡献极大。

(二)文学艺术的传播

在宋、元、明三代,福建的建阳书坊一直是中国出版业中心,她所出版的各种书籍和小说传至海外各国。南宋赵汝适的《诸蕃志》一书记载的“货物”类中,有“建本文字”一项;元初熊禾为书坊同文书院撰写的“上粱文”中说:“书籍高丽日本通”。 至今韩国、日本保存的宋元明古版书籍里,有许多是麻沙本。中国古典小说《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随着闽侨的踪迹带到他们的所居国,今日东南亚、东亚诸国,没有不喜欢以上诸书的。一些与土著同化的华侨还积极翻印中文书籍,法国汉学家克劳婷·苏尔梦统计,从 19 世纪 20 年代迄于 20 世纪 60年代,印尼计有华人作家、翻译家 806 人,他们翻译和创作的作品达 2757部,加上佚名作品 248 部,总共有 3005 部。 这是一笔巨大的文化财富。在马来亚,华裔文学产生于 19 世纪,著名的闽南籍翻译家曾锦文(1851~ 1920)曾在马尾海军学校学习,他将上述三部古典小说翻译成马来文。而在泰国,早在 19 世纪初便有了一部泰文《三国演义》,翻译者为闽侨后裔。印尼的闽籍翻译家有林庆容、薛金贵等。 许多闽人致力于高雅文化作品介绍,元末莆田人俞良甫在日本自费刻印汉文书籍,完成了《唐柳先生文集》、《昌黎先生文集》、《文选》等巨著。 对日本人了解汉文化作出了贡献。清代,一位教名为阿卡狄奥的泉州人在巴黎编著《法汉字典》, 它对法国汉学家有重要意义。

福建的地方艺术也传人海外诸国。明代姚旅的《露书》说:琉球人爱看闽人演出的《姜诗》、《王祥》、《荆钗记》等剧目。闽南的布袋戏、木偶戏、高甲戏同样在南洋诸国流传。在民国时期,每逢闽南戏班去南洋诸国巡回演出,观看者总是人山人海。泉州的南音也随着华侨传到东南亚,在泉州人较多的菲律宾和新加坡,有数十家演唱与研究结合的南音社,著名的班子有菲律宾的崇德社、新加坡的湘灵音乐社。 在书画方面,福建黄檗寺的隐元于明清之际远渡日本,带去大量书画,使无法出国的日本艺术家得以浏览中国古代艺术。隐元和他的弟子即非、木庵皆擅长书法和绘画,他们的画风重写实,并吸取了西洋技法,对日本书画艺术产生潜移默化的作用。在建筑上,闽人在日本、南洋盖的许多寺庙都展现了本土建筑一贯的风格,对海外建筑艺术影响很大。

(三)儒学文化圈的形成

在闽学问世以前,孔子的儒学已有传到白本、朝鲜、越南等国的事例,但是,当时的儒学重章句考证,缺乏一股生气勃勃的精神,在佛教的绝对影响下,似有奄奄一息之感。自从朱熹将孔子学说扩大为一个严密而博大的体系后,儒学对海外学者的吸引力倍增。朝鲜出现了被誉为“朱熹之后第一人”的李退溪,儒学逐渐繁衍为一大学派,至今不衰。日本的朱子学在朱舜水东渡后,迅速成长为影响很大的“水户学派”。朱熹“爱国、尊王、重礼”的思想,以及务实、复古的学风深深地影响了日本人,对明治维新起过很大作用。越南陈朝建立后,由于开国者原为闽中儒生,对朱子学十分尊重,他建立国子监,讲习“四书五经”。在黎朝时代,《四书集注》被列为科举教材。朱子学在南洋传播较迟,但在 19 世纪,已有了《四书》的马来文译本。新加坡在 1949 年以后,逐步推广华文教育,以《四书》为课本。所以说,东亚及东南亚儒学文化圈的形成,是与朱子学有关的。朱子的理学对欧洲文化也产生过巨大影响,17 世纪以后,西方传教士开始将《四书集注》等书译成欧洲文字,东方文化很快成为欧洲学者议论的中心。莱布尼茨用“理”的概念否定上帝创造世界说,法国重农学派在《四书》中找到重农理论的根据。本世纪初,辜鸿铭以儒学价值观批判西方文化观,对欧洲思想界的冲击极大。

(四)共同的宗教信仰渊源

福建是中国佛教、道教向外传播的基地之一,日本禅宗信徒以曹洞宗居多。我们知道,该宗是闽僧曹山本寂与其师共同开创的,明末清初隐元渡日,在日本开创黄檗宗,丰富了日本禅宗学派。日本京都的黄檗寺、长崎的福济寺和祟福寺,都是闽人建造。东南亚的佛寺大多与闽寺有密切关系,例如:槟榔屿的极乐寺便是鼓山涌泉寺的下院;福州西禅寺在新加坡、越南都有廨院;闽南僧人在新加坡建普陀寺,在菲律宾建大乘信愿寺。 在道教与民间信仰方面,南洋华人信仰的各种神灵大部来自福建,例如,在马尼拉有青阳大王公、石狮城隍、诗山广泽尊王等神祇的庙宇,还有闽南人信奉的妈祖、吴真人、关帝的分香庙宇。泉州通淮关帝庙极为有名,而在马尼拉,亦有一座同名庙宇。

(五)科学技术的播迁

古代福建的科学技术有其独到之处,对世界科技的发展做出重大贡献。在宋代泉州人曾公亮所著《武经总要》一书中,最早记载了“指南鱼”的用法,这一技术逐步传到波斯、阿拉伯、西欧,对世界航海业的发展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苏颂制造的水运天仪被誉为“世界钟表之母”,它的机械结构为后世钟表匠所仿效。在医学方面,宋慈是公认的“世界法医之父”;明代建阳熊宗立的医著在日本多次被翻译,日本还派人到福建,跟随熊氏学医。至于实用技术,从福建外传者甚多:清代闽人赴泰国造船,使当地造帆船的技术大大提高;闽商在南洋各国开糖坊,则使中国制糖术传到当地;它如制茶术、晒盐术、造纸术都陆续传到闽人侨居之国。福建各种农植物也传人海外地区,丰富了海外民众的物产和生活。

总之,通过福建这一文化跳板,中华文化向世界各地传播,它对各国文化的开发和科学进步,都起过良好作用。

四、海外文化对福建文化的影响

福建位于儒学文化、印度文化、阿拉伯文化、欧美文化交会的十字路口,在历史上受海外文化影响很大,可分为几个历史阶段:

(一)唐以前(第一阶段)

闽人在汉代即和东南亚国家有了交往,其时,印度文化极盛,所以,闽人受海外文化的影响主要表现为佛教的影响。有记载的福建最早的佛寺始于西晋太康年间,但它在民间的传播可能更早些。其后,福建佛教的发展极为迅猛,我们已在本书第一章中作了介绍。从《续齐谐记》所载“东晋阳羡许彦于绥安(漳浦)山行”的故事来看,当时佛经故事已渗透民间传说中。 日本圆珍和尚于大中七年(853 年)入唐,在福州开元寺跟从中天竺的般怛罗学习悉昙, 这也说明印度文化在福建很有势力。不过,闽人对佛教文化的吸收并非照抄不变。唐代,禅宗在闽中占统治地位,它在福建居于主导并衍化出南宗五派,说明福建已融会贯通了印度佛教,并和本土文化结合,推动了佛教的发展。同样是佛教鼎盛区域,浙江在五代盛行天台宗、华严宗等印度原生佛教教派,两省之间差别的含义是深远的。

(二)宋元时期(第二阶段)

宋元时期泉州成为东方第一大港,世界各地的商人汇聚泉州,他们带来了各自本土的宗教,使泉州成为“世界宗教博物馆”。例如:来自印度的佛教、印度教,来自波斯的摩尼教,来自西亚的景教与来自西欧的天主教,还有来自阿拉伯的伊斯兰教。但是,必须注意的是:宋元外来宗教并未对中国产生类似佛教那么大的影响,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印度教都在外来商人中传播,中国人加入者极少。唯有摩尼教逐渐演化为明教,成为宋元明三代重要的民间宗教之一。

(三)明末清初(第三阶段)

元朝灭亡后,泉州港渐趋衰落,海外巨商大多转移外地,福建沿海的外来宗教渐趋消亡。迄至明末,天主教进入中国,在福建有数万教徒,这使福建又一次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基督教的仁爱哲学与忍耐为上的处世方法与儒教有相似之处,所以引起以退休宰相叶向高为首的许多儒者的兴趣。但是,清代罗马教廷干涉中国教徒祭祖习惯,导致清廷决心禁教,这使天主教对中国的影响被缩小到最低程度。不过,清代前期福建天主教的传播有三点值得注意:其一,西方传教士艾儒略在福建著书多部;其二,福安人罗文藻成为第一位中国主教;其三,福安、莆田、漳浦等地的天主教渡过清廷禁教时期,一直存续到鸦片战争以后。这说明和国内诸省相比,福建受天主教影响相对较深。

(四)近现代(第四阶段)

五口通商之后,西方文化在中国登陆,闽人在介绍欧美文化方面起过重要作用。林则徐被誉为“中国学者中睁眼看西方的第一人”;沈葆桢主办马尾船政后,使之成为引进近代西方科技的基地;在社会科学方面,严复翻译了西方哲学、政治学、经济学、法律学各领域的名著,在文学上,林纾翻译了 40 多部西洋小说、戏剧故事。在宗教领域,西方基督教会在福建创办了 1000 多所学校。为了便于基督教普及,西方传教士花费许多心血,将《圣经》译成福建方言,产生了以罗马字拼音的福州话《圣经》和闽南话《圣经》,构成中西文化交流的一个奇特现象。受其影响,卢戆章提出了第一套“汉语拼音方案”。此外,林振翰于 1911 年出版《汉译世界语》,对世界语在中国传播做出贡献。 总之,近代福建受西方文化影响很深。五四运动后,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福建成为土地革命的重点区域,这也反映了现代闽人对欧洲先进文化的热情。由于福建的教会教育和新式教育发达,培养了一大批精通中西文化的学者。他们在经受严格训练的前提下,逐步掌握了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现代福建以科学家及学者人才辈出而被称之为“人才省”,这是闽人在引进西方学术、思想、科技方面先走一步造成的。

总之,福建与海外文化的特殊关系使她在中华文化中占有独特的地位。毫不夸张地说:福建是联通中华文化与海外文化的桥梁。自唐宋以来,中华文化经过福建及广东等沿海省份传向国外,海外文化也经过福建传人大陆。在福建这块土地上,中外文化激荡成为推动福建文化发展的动力。因而也铸就了闽文化里的海洋文化性格。纵观中国沿海诸省,在漫长的 1000 多年的历史中,与海外诸国保持广泛性的、持久的联系的,唯有福建与广东二省。所以说,福建与广东同为中国海洋文化的代表。这也是他们区别于内陆诸省的最大的不同之处。 h5EG0RAwGKt+8Tmh27HhiVKUMtlclnEqqELWsqggDdnavPlkyIQ0dT1YSJ2D7H5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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