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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祁县票社和狗蛮师傅

一般而言,社会政治秩序的稳定,有利于民间艺术的发展和繁荣。和平富足时期,人们的精神需求也会普遍有所增长。清末政治腐败、外忧内患,民间票社活动却非常活跃,一方面得益于戏曲艺术在清中晚期的成熟。戏曲艺术历来有着广泛的社会基础,普遍受到大众的喜爱,但是历来的封建统治阶级和上流社会都视戏曲为贱业,戏曲演员的身份地位极为低下,他们颇受歧视。即使如徽班领袖、京剧鼻祖的程长庚亦不免有此顾虑,晚年的他宁愿其一子回乡务农,只为向世人还其家世清白的本来面目,以继书香。社会上总是有一批爱好戏曲,又惧于社会压力不愿背负“下贱”的人们,“票社”的出现使得他们有了一个折中的选择,以“票友”的角色,又不失正常的社会身份,这里多少也有一些无奈。对许多票友而言,因为没有了职业身份的压力,对戏曲的喜爱和研究是自发的、是较为纯粹的。

“票社”,又名“自乐班”,祁县俗称“闹票儿”,是舞台艺术之外,由一些业余戏曲音乐爱好者自发形成的一种民间文艺活动组织形式,以自娱自乐为宗旨。“闹票儿”介于民歌和舞台表演之间,可谓是我国传统“坐摊说唱”文艺表演形式的一种延续与发展。

票社参与者们不论身份高低贵贱,也不论士农工商,皆称作“票友”。初期的票友大约以下层平民、小手工业者、店员以及落魄文人为主,后来有一些乡绅、富商也参加进来。当时的祁县社会经济发达,大大小小的商业资本家层出不穷。老人们常说:“生子有才可作商,不羡七品空皇堂”。如此就有了中秀才去住大德通、大德恒等商号而不入仕的例证。戏班艺人历来受到社会的歧视,为士绅阶层所不齿。却总有一些财主,从爱戏到入迷到学唱而成为戏迷,他们有能力置备乐器,雇用教习,成立自乐班。还有人认为,随着一些人士经济上、政治上的发达,这些有钱人家生怕自己的子孙后代在险恶的社会环境中堕落,遂将“闹票儿”这一文艺活动作为一种出路,任其沉迷进去。总之,“闹票儿”这一活动在祁县一带雨后春笋般得到了蓬勃发展。可见,票社的产生、发展与祁县百年来的商业发展几乎是同步的,票友们的活动充分反映了明清时期晋中社会普通民众的思想情操、道德理想、价值追求,是一种精神的寄托。

一、祁县票社概说

祁县票社究竟从什么年代开始,具体时间实难稽考。根据祁县戏曲班社出现和名乐师门的形成,大体上得出祁县票儿有了规模的时间不应早于 1860 年,因为从清嘉庆到咸丰的 60 年中仍然是山西中路梆子继续完善和改进的阶段,期间或有票儿班介入,直至“三庆班”开始,一切已较有程式规范,票儿班才真有了师法依据。

清光绪末年,祁县商业资本已煊赫一时,渠、何、乔三家的经济已成鼎足之势。票号、茶庄遍布全国各大商埠,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有他们的买卖字号。作为商业大本营的祁县城,人们为了寻求娱乐、消遣及精神解脱,“票社”应运而生。

当时,祁县城的北街上有个叫“协力车厂”的商号,以售自行车为主,兼营修理业。商号内一些爱好文艺的年轻人,自发业余组织学唱戏曲,也吸引了不少爱看热闹的群众。票友活动当时还是个新生事物,作为一种娱乐活动很快得到了人们所接受和喜爱,时间长了便被作为一种固定的形式保留了下来。这是祁县“闹票儿”活动的开始,“票社”由此形成。

票社活动开始以后,人们觉得很新鲜,参加的人也越来越多,大约有三、四年光景,他们只是唱一些传统的诸如《宝莲灯》、《断桥》、《杀府》等唱段,实际还是停留在玩耍取乐的基础上。由于闹不出个名堂,再加上“协力车厂”停业,票社也因此停了下来。

当时,祁县城内西大街有个经营布匹百货的“晋祥货庄”,货庄内有个叫李加弟的店员很喜欢戏曲,学得满口“三儿生”唱。他不顾掌柜的反对,纠集了一些人也闹开了票儿,主要参加者有双鱼儿、何芳圃、周云等,且分了文武场,剧目仍是《断桥》、《杀府》、《宝莲灯》之类的老套套。尽管人们喜欢“闹票儿”,但总是在原地踏步,也颇有点煞风景。

祁县“闹票儿”活动的真正转机是在民国十几年后。当时谷恋村有个叫高弼明的商人,在太谷经营着粮行,买卖兴隆,营利颇丰。因为他和周云很熟,儿子结婚时,为了讲排场便从祁县将周云等一块闹票儿的人请来热闹了一下,第一天周云刚好没去,有位名叫“狗蛮”的就说了:“城里来的这一班票友使不得!”当时参加的人有:韩子谦、董传普、何守业、刘玉林、何定成、何芳圃等。这班人一听就有点不服气,特别是韩子谦就很接受不了。

这里先简单介绍一下高锡禹(1882 ~ 1945):字玖畴,乳名狗蛮,祁县谷恋村人,人称“狗蛮师傅”。他 9 岁学艺,16 岁经商,后来弃商从艺,精通音律,写戏造诣也颇精深,当时已是著名的晋剧鼓师。

回前文。第二天周云来到谷恋村,前一天发生的矛盾也得到了解决:狗蛮师傅以其独到的精湛技艺作了示范表演,有板有眼,从每句唱腔到每一个动作,对《藏舟》、《清风亭》等唱段作了全面解剖,在场之人无不为之惊叹,可谓大开眼界,一饱眼福。于是,科班出身的韩子谦便把狗蛮师傅请到家中,专门向他学艺有五年之久。

自从狗蛮师傅进了祁县城,根本上扭转了原先票社为娱乐而娱乐的状况。在他的指导下,票友们相互切磋学习,倍加勤奋,技艺进步神速。剧目由过去的《断桥》、《杀府》、《宝莲灯》一跃而为整本戏、大本戏地演出,“票社”从此名声大振,博得广大群众的青睐。狗蛮师傅对于祁县票社的发展和提高功不可没。

抗日战争时期,狗蛮师傅去了榆次王永年办的“保胜班”搞了皮影。年轻的郭少仙不忍目睹日寇之残暴,投笔从艺,并把票社活动搬到了太原羊市街阎锡华开设的小杂货铺里,这时的票社人员包括时先仁、时世荣、何广仁、刘玉山、刘祖金等,共有三十多人。另外有部分人走了明场。由于郭少仙通音律,晋剧研究造诣极深,票社的技艺水平有了更大的提高。

祁县票友活动一直持续到抗战胜利后,祁县伪县分会主任李心平(地下党员)将西汉村的“铜匠三”、王增福,固邑村的郑亚楼、郑云仙、王□恩(艺名猫儿叫)以及范翠萍、孟翠莲、张尚礼、渠传礼、翠莲花、何爱石、郝汝霞、姚海玉、渠钟英、孟中正等人召集起来,成立了六、七十人的“兵农剧团”,演员们粉墨登场,受到群众的欢迎。

新中国成立后,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祁县艺人获得新生。祁县政府给他们在城内高园圪道找了一处院子,成立了“团结剧团”,演员们没台口就回来闹票儿。后来,郭少仙调到山西省文化局戏剧研究室,韩子谦到省晋剧二院当导演,刘玉林到省晋剧三院当演员。董传普、何芳圃均成为晋剧一代名流。票友张尚礼也成为了一名专业文艺工作者,并参加了省“艺训班”(山大艺术系的前身),在祁县他还开创了演唱歌剧的先例。祁县票社、票友们所达到的成就是令人惊叹的。

祁县作为晋剧形成和发展的策源地是当之无愧的。从山西省第一个晋剧班社——“云生班”起,一直到新中国成立,祁县曾现出过十几个晋剧班社,许多著名演员也都在这些班社留下了他们戏剧活动的足迹。票社活动一般规模较小且形式简单,与晋剧各大班社相辅相成,为晋剧的形成奠定了良好的基础;票友活动为晋剧大班社培养了许多戏剧人才,可谓晋剧班社的后备军、先遣团。通过他们对晋剧的广泛探讨、交流、研习和总结,对于晋剧艺术的定型、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二、狗蛮师傅与祁太秧歌

前面我们提到的高锡禹——“狗蛮师傅”,是誉满三晋的一位晋剧板鼓名师。

高锡禹之父高汝功是一位清末秀才,酷爱文艺,是当时祁县的票友之一,高锡禹从小受其父影响颇深,更加激发了他的艺天赋。狗蛮幼时读书期间,即经常跟随父亲去票友处学习曲牌,敲打板鼓,父亲对儿子表现出来的音乐兴趣却很担心,他只希望儿子能在追求功名的道路上能有所成。父亲的严厉斥责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狗蛮对艺术的浸淫亦日益加深,他钻研戏曲艺术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1897 年,眼看儿子仕途无望,无奈之下,父亲托人给他在太谷“协诚谦”商号谋了一份差事,期间,狗蛮还是将大量时间用于戏剧艺术的琢磨和研究,有空就去看戏,自己还偷偷学唱、背台词、记曲牌。如此大约二三年,遂辞职回家。

回了祁县,他先是找了一位胡胡名手高锡玺学习曲牌,在此之前他已学会了三十多个曲牌了,其后他所掌握的曲牌共达到近 130 个。另外,他又拜祁县杨达(人称“十三象属”)名下学习音乐,不耻下问,博采众长,不断地充实自己。可想而知,在那个年代做一名艺人,其地位是何等低贱。1900 年,迫于生计的高锡禹只好参加了当地一个皮影班,当了一名板鼓师。一年后,他先后到太谷“万福园”和徐沟的“知诚园”等戏班当鼓师,前后近 20 年。

狗蛮师傅文武通透,技艺全面,唱、念、做以及导演、文武场都能拿下。出色的技艺为他赢得了声誉,其活动范围也随之扩展。初次去太原活动即大获成功,从此名声大振。当时民间广为流传的“《小南罗》名惊四座,《大南罗》独占鳌头”,说的就是高锡禹。十多年后,他去太谷“二万福园”当了一名老师,当时的名演员云集于此,如“二百五”、“赛鞋旦”、“圪针则”、“合生儿”等。

清末民初,祁县商业金融逞旺,戏曲、票儿活动也蓬勃发展,太原、晋中一带出现了票社活动的第一次高潮。太原有“聚文会”,太谷有“三多堂”。祁县有新道街渠氏、乔家堡乔氏、东观镇程氏、南团柏张氏、谷恋村高氏等财主班,而且农村组票者也风起云涌,祁县当时定时、不定时闹票儿的村庄多达 40 多个。狗蛮师傅周旋于这些票友班,并时常以票友身份客串于戏班、皮影班,从闹票儿中揣摩体悟一些技法,然后到戏班舞台上去实践,他善于根据剧情体会演员的内心活动,从而设计鼓点和动作的配合,表现人物性格恰到好处,并把京剧鼓点如四击头、水底鱼、纽丝、垛头、小战儿等引入中路梆子武场,使击乐更加丰富。凡舞台实践中所得再运用到票儿班、皮影班,他要让皮影演出如戏一样火爆,闹票儿也一丝不苟绝不含糊。此时,狗蛮师傅的技艺已达到挥洒自如的境界。

高锡禹成名后还以他精湛的技艺对祁太秧歌进行大胆的改革和创新。传统的秧歌在当时内容相对贫乏,艺术形式也较为简单。鉴于此,高锡禹遂萌生了秧歌改革的念头。

当时,祁县谷恋村有一位名叫高硕猷的人,人称“金蛮财主”,据说此人很喜欢秧歌。“民国”十二年至十六年期间,高锡禹与金蛮财主经协商,由金蛮财主出钱,高锡禹出人,在本村成立了一个家庭秧歌班-谷恋“易俗社”,参加人员共有三十多人,主要包括高锡禹(狗蛮师傅),高锡铭(育林先生),高硕鹏(抓心旦)、张应接(帐先生)、高锡华(清末翰林)以及本村秧歌艺人等。这个班子独树一帜,从不演混杂曲子,也不演其他村演过的秧歌,这个班子曾红极一时,培养了闻名祁太的一批秧歌名角,如抓心旦、跌韝旦、八成儿、一包面和四儿旦等。

狗蛮师傅致力于祁太秧歌的改革。他发挥专长,在秧歌音乐上大胆借鉴了晋剧的一些曲牌和唱腔,秧歌的故事情节、场次安排、道具舞美等也都作了许多改进,祁太秧歌有此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一生共创作、加工、改编了五十多个祁太秧歌。如:《改良锄田》、《改良算账》、《违法报》、《杀子报》、《大劈棺》、《回家》等。移植改编的秧歌有《游晋祠》、《采棉花》、《打面缸》、《碾糕面》、《务本歌》、《游湖》、《游绵山》、《表十月》、《十把扇》、《双写十字》、《游市场》、《不见面》、《梁祝下山》等。

梁祝下山

(幕内,祝英台白:梁兄请。梁山伯白:贤弟请。二人同上。)

梁唱:兄送贤弟回虞城,祝唱:英台心中好凄凉,梁唱:同窗攻读三年整,祝唱:今日一旦两分离。唉!梁白:不必难过贤弟此番回去但愿伯母病体早日健康,你我兄弟不日还可相聚,有道是,月有圆和缺,人有聚和别,贤弟你要想开了。祝白:唉!唱:蒙兄一片好心肠,他怎知我是女红妆。满腹心事实难讲,还需隐语打比方。

梁唱:过了山岭进村庄,村边发现一粉墙。粉壁墙上画梧桐,梧桐树上落凤凰。祝唱:雌凤凰来雄凤凰,雌雄凤凰配成双。英台好比山中凤,梁兄就是林中凰。梁白:哎,他们是雌雄一对,犹如夫妻,你我本是兄弟,如何比得?祝白:啊!比不得?梁白:是比不得,走吧!

祝唱:兄送贤弟到河坡,河东漂来一对鹅,祝唱:雄鹅只顾前边走,雌鹅后边叫哥哥。白:哥哥,唉,他还是不理会。梁唱:过了河坡进土丘,天气炎热汗珠流。祝唱:一把纸扇递予你手,梁兄扇扇汗不流。梁白:谢贤弟,怎样上边还有诗句?待我念来。一男一女结行住,二人恩爱情谊深……

梁唱:山伯前边把路引,祝唱:英台后面紧相跟,梁唱:弟兄同把庙门进,祝唱:歇歇缓缓再起身……梁唱:山伯上前双膝跪,祝唱:土地菩萨听明白。梁唱:保佑保佑多保佑。祝唱:保佑我二人……梁白:怎么?祝唱:早成婚。梁白:哎,看你又胡说起来了,你在胡说,为兄可当真要生气了!祝白:好,小弟不再胡说就是……

梁唱:穿过山林又进村,祝唱:村中大街一眼井。梁唱:一架辘轳一副桶,祝唱:打水人儿笑盈盈。梁唱:千木梁来柏木桶,农夫浇园忙不停。祝唱:千点万点点不醒,唉!世上哪有他这样的人。

梁唱:眼前一坐独木桥,祝唱:我心又慌来胆又小。梁唱:为兄扶你过桥去。祝唱:小弟越想越好笑。(笑介)梁白:贤弟发笑为何?祝白:我把刚才之事好有一比——梁白:比从何来?祝白:七月里来银河照,多情人儿乐逍遥,牛郎织女佳期会,梁兄你好比牛郎,织女渡铁桥。梁白:贤弟呀!你我兄弟今日分离,本应说些好话,贤弟、你为何精神恍惚,言语颠倒、莫非贤弟你……祝白:(难过地)梁兄我……有千言万语,可怎么说出口!梁白:贤弟不必过分悲痛,待为兄再送你一程,有话慢慢好讲。

祝白:有道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梁兄你就免送了吧!梁白:如此不再远送了。(二人相对无言,祝欲走又返身)祝白:梁兄……梁白:贤弟还有何话讲。祝唱:保重保重多保重,老师教导要听从,饮食起居多留意,苦读书文勤用功。梁白:我记下了。祝唱:唉!梁兄性情太忠厚,枉费心机打比方,左右为难无计想。梁白:贤弟为何不走?祝白:走!我走。

祝唱:猛然一计想心上,假说九妹闺阁长,学一个换柱来偷梁。梁兄!梁白:贤弟!祝白:梁兄,我有一言不只、知当讲不当讲。梁白:你我同窗三载,亲如手足,今日兄弟分别,有何金言就该直说才是,那有当讲不当讲之理。祝唱:梁兄。我家有个小九妹,面容与我差不离。小弟代妹把亲许,不知梁兄可愿意。梁唱:妙呀,感谢贤弟把亲许,为兄那能不愿意。与妹结成情感好,你我相聚不分离……

在对祁太秧歌的改革中,狗蛮师傅表现出极高的艺术才华。许多剧目都体现出他强烈的民主思想,他大力倡导个性解放,大胆抨击封建宗法礼教,如《恶家庭》、《杀子报》、《采棉花》、《捉奸》等,无不闪耀着他爱憎分明、疾恶如仇的思想火花。他编创的剧目塑造了许多农民、村女、游商小贩、小手工业者等艺术形象,表达了社会底层民众的精神诉求。他编创的“三游”,即《游晋祠》、《游湖》、《游绵山》所描绘的情境,能够让我们去感受那世俗生活的美好。他充分考虑到了群众的喜好和接受,善于书面语与口语的有机结合,并对那些荒淫下流的语言大力剔除。如《打面缸》中:家住在那赵村离城二里,奴名儿赛金花风流无比。奴男儿常在外舍家他不理,留下奴守空房欲心难移……可见他语言运用的文雅细腻,人们因此习惯上将高锡禹家乡-谷恋村的秧歌称为“改良秧歌”。

游湖

人物:许仙(小生),白素贞(小旦),青儿(小旦),船夫(老生)

【在音乐声中,船工与许仙划舟而上。】

许仙(唱)家住在林王府许家村,亲爹娘起名儿唤许仙,为黎民除病邪要多行善,林王府我开了一座药店,三月里清明节桃李争艳,蝴蝶飞百鸟叫惹人喜欢,湖光闪山景秀让人留恋,怎能够贪美景不祭祖先。

素贞(唱)白素贞在途中自思自想,想起了当年事好不伤惨。我在那峨眉山苦行修炼,五百年苦修炼才化人颜。临下山圣母娘对我细讲,她说我与许仙是宿世良缘。听此言不由我心中喜欢,昼思念夜盼望想早下凡。在峨嵋我不听圣母规劝,身背上青龙剑下了山岗。下山来与青儿打了一战,战胜了小青儿收为丫环。白素贞在途中用目观看,又只见许官人独坐舟船。出言来把青儿一声呼唤,叫船夫撑过来姑娘要上船……

素贞(唱)白素贞上船来偷眼细看,见官人人品美名虚传,在舟船与官人难以交言,心在计呼风雨让它成全。霎时间风和雨就在眼前,青儿妹快上前借用雨伞。

青儿(唱)小青儿听此言心中喜欢,我情愿为小姐穿针引线。走近前施一礼唇开出言,尊官人行行好恩借雨伞。

许仙(唱)咱两家昔日里从未会面,自古道男和女怎能交言。

青儿(唱)你本是读书人心胸宽广,侧隐心人人有你也在行。今日你能体怜主仆我俩,来日里转犬马接车御还。

许仙(唱)听一言不由我暗自称赞,好一个伶俐女我难答言。我双手将雨伞快快捧上。叫大姐拿过去快把身藏。

青儿(唱)小青儿接雨伞嬉笑满面,施一礼谢官人福大量宽。问官人你今日要去何方,住何处何名姓细对我言。

许仙(唱)家住在林王府许家庄上,二爹娘起名儿叫唤许仙。三月里清明节人把坟上,回家去祭一祭我的祖先。问小姐你今天要奔何方,住何处姓和名细对我讲。

素贞(唱)奴家住林王府白家庄上,白素贞是我的姓名。三月里清明节人把坟上,我也是回家去祭奠祖先。

船夫(唱)慢悠悠将小舟靠在岸旁,叫小姐留船钱快请下船。

青儿(唱)我主仆今日里起身慌忙,一霎时失检点未曾带钱。

素贞(唱)白素贞吸一言立把脸红,骂一声小青儿你真大胆。没带钱你应该早把话讲,到此刻你把我脸面丢光。

许仙(唱)许仙我在舟舱用目观看,又听见她主仆作了大难,叫小姐你不必为钱作难,你要是没带钱我给垫上。

素贞(唱)垫船钱我心里真感万千,到明日登贵府问候安康。

许仙(唱)请小姐别为钱挂记心里,这点钱万不要讲说归还。

素贞(唱)我家府离你村相隔不远,请官人明日来家取伞。

许仙(唱)祝小姐回家去一路平安,有空闲上门去必定拜望。

青儿(唱)叫小姐船到岸快快请上。

素贞(唱)上岸去低下头偷眼观看。

船夫(白)官人坐稳,开船喽——!

在戏剧艺术上,高锡禹是个难得的全才,他能编能导,能唱能拉能打。艺术上的广度、深度和精度都是他孜孜以求的目标,一旦去做,就要做到好。在艺术的传承上他更强调一个“严”字,他的弟子不可谓不多矣,他所承认的弟子却不过三五,如清徐姚城的“满堂儿”、谷恋村的“跌韝旦”、介休张兰村的“白果子”以及文水保贤村的张金枝(艺名“保贤二奴奴”)以及润生则、油汗等,他们后来都成为晋剧、祁太秧歌界的知名人物。 0yCtPQWaQzhm3yd09aRL4aEV/28qpYy1QAenwddOMo/MaUpg8k8HLTvgUizxsY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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