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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庆炳:用生命体会工作的美丽

午后的阳光随意地洒在并不宽大的办公室里,童庆炳先生安详地坐着,轻轻而又缓慢的语调,讲述着他的人生、学问和对事业的一片赤诚。明净而宽阔的额头,蕴藏着智慧;慈祥柔和的目光,让人放松而自在;整洁雅致的衬衫,衬托着主人的追求,就像自家长辈一样亲切随和,这就是童先生给我的整体印象。当我们说起“七一”又要来到的时候,童先生一笑:“我是一个老党员了,我读过许多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如果你真的让我谈一些关于马列的理论,我也可以谈很多。我加入了党,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就应该对得起共产党员的称号,而这一切应该体现在踏踏实实地做事情上,只有尽心去做了,无愧于自己,无愧于学校,无愧于社会,无愧于人民,也就无愧于共产党员的称号了。至于名和利、官与位,那都是虚的,也不是一名真正的党员所要关注的。所以,我只能和你们聊聊我自己做的事和我还不是太满意的人生。”

一流学科的“七个一”

北师大文艺学研究中心是全国第一个文艺学教研室,第一个文艺学博士点,第一个文艺学专业的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第一个文艺学国家重点学科。这一系列“第一”的取得,童先生的贡献有目共睹,我们的话题也首先从文艺学学科建设谈起。

谈到学科建设,童先生总要回忆起上个世纪 1990 年前后,那时我们的文艺学学科陷入了最低点。黄药眠先生去世了,他的第一大弟子钟子翱先生也去世了。整个教研室就只剩童先生一个教授,两个副教授,还有一大群讲师。当时面临着危机,如果不想办法挽救,这个学科就会滑落。作为一个党员,童先生认为在学校最重要的不是谋一官半职,而是要在关键时刻发挥自己模范带头作用,通过努力,在一段时间内把文艺学学科重新振兴起来,从弱小变得强大。所以,童先生毅然决然辞去了研究生院副院长的职务,回到教研室当了教研室主任,带着大家一步步向前走。到 1999 年,文艺学教研室已经有了 8 个教授,其中只有一个教授拿的是学校和系里分配的名额,6 个都是破格上来的。经过十年的奋斗,北师大的文艺学学科不仅在中文系成了强势学科,而且成为全国高校文艺学科的重镇。童先生在总结学科建设工作的时候,提出了“七个一”的观点: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一个热爱自己学科的带头人,一个和而不同的有力量的团队,一种前瞻性的眼光,一批具有前沿性的项目,一批得到学界承认的精品成果,培养出一批有成就的博士、硕士。经过童先生的艰苦努力,北师大文艺学学科建设结出了丰硕的果实:一大批中青年学者脱颖而出,在相关领域日渐成熟;一大批学术成果相继问世,在文艺学领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工作的美丽

童先生虽然很忙,仍然奋斗在教学一线。童先生在文学院建院一周年庆典时说,文学院有许多大师们留下来的优良传统,这既是文学院的骄傲,也是文学院永远不能落后,永远阔步前进的动力。作为文学院的教师,就要有一种精气神,鼓足干劲,出色地、全面地完成学校交给我们的一切任务,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就得有一种豁出命去的精神。

童先生经常在各种场合讲他的老师黄药眠先生上最后一课的情形:黄先生有严重的心脏病,当他走上讲台时,把随身带的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两个药盒子,嘱咐童先生和另外一个老师,如果自己倒下,给他吃药时要记住顺序——先吃这盒里的,再吃那盒里的。后来,童先生在一篇散文里表达了他的愿望:我最后不是死在病榻上,而是死在讲台边,或学生的怀抱里。我讲着讲着,或者我回答着回答着,我不行了,倒下了,倒在讲台边,或倒在学生怀里……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生命是可贵的,但工作是美丽的,黄教授用他的生命最后时光演绎了最后的美丽。”童先生深情地说,“我作为黄老的弟子,也要尽力去体会工作的美丽。”这个故事在学生中间引起了相当的震动,大家非常受感动,慢慢的这个故事成了“典故”,大家也更加敬佩他,尊重他。

共产党员就要实事求是

童先生少时家境贫寒,但正是人生的逆境铸就了他奋发向上、坚忍不拔的优秀品质。在龙岩师范学校求学的时候,他是学生会主席,学习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由于各方面表现都很突出,组织上决定吸纳他加入中国共产党,一切手续都已经办妥,才发现他还不足 18 岁——法定入党的最低年龄。于是,组织上把他正式入党的时间推迟了一年。谈到这个花絮,童先生眉开眼笑,他自豪地说:“我 17 岁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近五十年的党龄,丰富的人生阅历,使童先生看待问题更加清醒,更加冷静,我曾经问童先生:您认为作为一个教师党员,怎样才能起到先锋作用?童先生的回答很朴实:要坚持党性,具体地说就是要实事求是。从毛泽东领导探索革命的成功道路,到邓小平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再到新一代领导人提出“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和“以人为本”的执政思路,靠的都是实事求是的党的优良传统。作为高校的教师,更应该实事求是,实事求是地表现之一就是要讲真话,做学问做人都要讲真话。不骗人,不撒谎,不然就会制造出假学问、伪学问,只有实事求是,说真话,做出来的学问才货真价实,也只有在此基础上才能解放思想,有所创见,不然就会胡说八道了。对于当前学界普遍浮躁的学风,童先生推荐我们看看党在整风时期的文件——《改造我们的学习》,这篇文章在今天仍有重要意义。做学问如此,做人也要如此。

其实,童先生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也非常关注。前不久,中央召开实施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工作会议,胡锦涛总书记接见了与会代表,李长春同志发表了重要讲话,童先生作为教育部课题组文学组的第一首席专家出席了会议,童先生认为,我校应以此为契机,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勇挑重担,出力作,出精品,促进我校文科的发展。

青年学生要有“看家书”

童先生的书很多,据说,在童先生“消永日”的书斋里,简直就是一条由书柜组成的胡同。童先生对青年学生的读书现状非常关心,他也谈了自己对读书的看法。在他看来,要真正做一个学者,读书必须做到两个字:“泛”与“精”。“泛”就是夯实基础,读书面要尽可能的宽一点,杂一点、丰富一点。具体到文科学生,那么文、史、哲、经、教等各方面的书都要有所涉猎,这样将来才能有更远大的发展前景,后劲也会足一点。童先生更强调一个“精”字:“要有几本‘看家书’,放在床头,在这上面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精读乃至成诵”。童先生举陆宗达先生为例:陆先生上课从来不用讲稿,有两本书——《说文解字》和《孟子》,是放到他肚子里的,他早已倒背如流了。所以他讲课的道具只是两支粉笔,往往两三个字就讲一节课,每个字的来龙去脉他都很清楚。记得有一次陆先生喝了点酒,略有点醉意,童先生就开玩笑地问他:“陆先生,《孟子》尚能背否?”陆先生说:“你随便挑。”童先生就挑了《孟子·梁惠王上》,陆先生仍然是脱口而出,倒背如流……

听智慧长者谈话,往往坐看风起云涌、悄焉动容而不自觉。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一个半小时过去了,童先生还得处理其他事情了,意犹未尽的谈话不得不结束了。

童先生拎着包,很稳重的步伐,夏日的夕阳投长了他的背影,匆匆的脚步声中,我仿佛感受到了一个共产党员为学校发展、学科建设、青年成长而殚精竭虑的心房脉动。

(本文发表于 2004 年 6 月 10 日《北京师范大学校报》;作者:徐晓磊 申佑) vSvVS7rq3mVss5/eey56U06Tw9xo9pl1RjvOrFx7u0tendO1eKTW6vaDzRqrXe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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