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待吉日。11 月 7 日,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瑞金叶坪正式召开。来自全国各苏区、红军部队、全国总工会、全国海员总工会等代表共 610 人,历经艰辛,齐聚叶坪村,共商成立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建立革命根据地等事宜。
7 日上午,大会首先举行中国工农红军阅兵典礼。为了防止国民党飞机袭击和轰炸,大会特意将阅兵典礼安排在 7 日凌晨举行,群众庆祝集会则安排在晚上进行。
11 月 7 日天还未亮,中央红军第三军、第四军、第七军、第十二军及红三军团各一个建制营、红军学校学员、瑞金县赤卫队、少先队等接受检阅的队伍列队等候在阅兵广场。长汀和瑞金数千群众也打着火把站在检阅台两侧翘首期盼,前来观礼。6 时左右,微微晨曦,在齐声欢呼声中,毛泽东、朱德、彭德怀、项英、任弼时、王稼祥、邓发、周以栗、张鼎丞、叶剑英、曾山等党政军领导人登上检阅台。7 时许,项英宣布阅兵典礼开始,阅兵总指挥彭德怀指挥受阅部队威武整齐从主席台前通过,接受检阅。阅兵仪式结束不久,国民党飞机飞临瑞金县城,在瑞金城郊扔下一些炸弹,而后飞向福建长汀,轰炸了设在那里的“一苏大”假会场。
下午 2 时,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叶坪村谢氏祠堂里隆重开幕。大会主席台正面挂着镰刀斧头红旗和马克思、列宁的木刻画像。主席台两侧写有对联。左联是“学习过去苏维埃运动的经验”,右联为“建立布尔什维克的群众工作”,横幅“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主席台前沿还悬挂有“工农炮垒”、“民主专政”等布质标语,清楚表明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政权性质。出席大会代表都胸戴红布制作的红五星代表证,端坐于谢氏宗祠大厅的长条木凳上。大会首先推举毛泽东、项英、任弼时、朱德、周以栗、张鼎丞、曾山、陈正人、邓广仁等 37 人组成大会主席团。大会由执行主席项英致开幕词。在开幕词中,项英首先庄严宣布:“中华苏维埃全国第一次代表大会,已于苏联十月革命胜利的今天,正式开幕了!”接着,项英分析了形势,指明了苏维埃政权的性质和任务:
“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的开幕,正值国际和中国新的形势下,革命运动有更大的新的发展,统治阶级的内部矛盾和崩溃的加紧,尤其是国民党南京政府,正是在革命势力打击下宣告破了产,全苏大会的开幕,即是宣告中国反动统治阶级要死亡的日子。
全苏大会是全国工农及英勇红军斗争的结晶,是统一全国的苏维埃运动,建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来领导全国工农劳动群众来推翻日本帝国主义在华统治,推翻中国豪绅地主资产阶级的统治,为争取苏维埃新中国胜利而奋斗,为具体规定和保障工农群众在苏维埃政权下的积极胜利,在将来要将中国统治阶级统统葬送到坟墓中去,从而实现工农群众的彻底解放。
全苏大会的成功,临时中央政府建立,是继续苏联十月革命的胜利在东方建立了第一个苏维埃共和国——世界第二个苏维埃共和国。她得领导中国千万万的工农劳动群众,团结在她的周围,完成中国苏维埃的胜利。她将使东方无数万的被压迫工农劳动群众在她影响之下与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完成全世界十月革命胜利!”
毛泽东为“一苏大”题词:“苏维埃是工农劳苦群众自己管理自己生活的机关,是革命战争的组织者与领导者。”
代表大会会场
为庆祝“一苏大”的召开,当天晚上叶坪村和瑞金城同时举行提灯晚会。瑞金当地红军、附近群众数万人,提着各式灯笼,打着火把,与代表们一起举行盛大的提灯庆祝晚会。
关于“一苏大”开幕当天的情形,大会主席团 11 月 18 日给中共中央的电报是这样描述的:“苏大会已于十月革命节开幕,黎明举行阅兵典礼,晚间举行提灯庆祝。到会群众,人山人海。红光满天,庄严热烈空前未有。大会于万众欢呼之中,正式开幕。计到会代表六百一十人。中央区,闽西,湘鄂赣,湘赣,湘鄂西,豫东北,琼崖各苏区均有代表出席。红军方面一三军团,二六军,十六军,及各独立师,均选派代表出席。全总,海员,韩国均有代表到会。大会圆满的召集,完全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的胜利。”
当天,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还对外发表宣言 :
“全世界劳动的民众与各国的政府!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于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七日十月革命纪念节于江西正式成立了。他是中国工农兵以及一切劳苦民众的政权,他是代替帝国主义与中国地主资产阶级的国民党的统治,并且继续号召与组织全中国劳苦民众起来推翻这一统治的政权。他正式宣布他是世界上唯一的无产阶级的祖国——苏联最好的朋友与同盟者。他的目的是在联合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被压迫的民众起来推翻世界帝国主义的统治。他反对帝国主义对于殖民地与半殖民地底任何侵掠,而主张彻底的民族自决。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向全世界劳苦民众与各国的政府宣言:他主张取消一切帝国主义国家同中国地主资产阶级的政府所订立的不平等条约,否认一切中国的反动统治者为了镇压中国民众运动与屠杀民众而借用的外债。他主张一切帝国主义的租借地都应该无条件的收回,一切帝国主义的陆海空军都应该退出中国去。尤其是为得要根本消灭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统治力量,他主张没收一切帝国主义在华的银行、工厂、矿山与交通工具等。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向全世界劳苦民众与各国的政府宣言:他的最后目的,不仅在打倒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统治,而且打倒帝国主义在全世界的统治。
但是在目前,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并不反对与世界各帝国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府重新订立完全平等的条约。在苏维埃区域内,这些国家的人民在不违反苏维埃一切法令条件之下,可以有经营工商业的自由。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必须声明:任何违反苏维埃法令的行动,立刻会使犯罪者失去一切自由与他们所有的一切财产。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政府更认为世界帝国主义国家与殖民地半殖民地地主资产阶级国家间的一切秘密外交的目的,是在欺骗本国的无产阶级与侵掠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民众,所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政府坚决的反对任何的秘密外交,而主张外交的完全公开。他将在全中国与世界劳苦民众的监督与拥护之下,进行国际间的一切交涉。他将无条件的宣布过去地主资产阶级的政府同任何帝国主义国家所订的一切密约。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号召全世界劳苦民众起来帮助并拥护中国唯一的工农兵的革命临时政府,并同他们的兄弟妹妹们在一起,去消灭全世界人剥削人的资本主义的制度,而走上苏联工农们所走的社会主义道路。
中华苏苏维埃共利国临时政府,最后必须声明:他坚决地反对世界大战与中国国内的军阀战争,而主张和平。但是他认为:不打倒帝国主义与国民党的统治,就不能取得真正的和平。所以他号召全世界的劳苦民众起来,用革命的国内战争消灭一切反革命的战争,取得世界的永远和平!”
11 月 8 日,因湘赣苏区、湘鄂赣苏区 80 多名代表未到会,还在赴会途中,大会主席团决定休会一天。
11 月 9 日上午,大会主席团举行第一次会议,推举项英、张鼎丞、陈正人、周以栗、朱德、曾山、邓广仁(邓发)组成大会常务主席团;推举项英、张鼎丞、陈正人、屈登高、朱德、任强时、邓广仁、曾山、李家富、袁国平十人组成大会提案审查委员会,项英任主任,负责各代表团提出的提案;决定由各代表团主任组成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周以栗任主任,负责审查代表资格;将与会代表分成八个代表团进行活动,即赣东代表团,赣南代表团,永吉泰代表团,闽西代表团,瑞金代表团,红军代表团,湘鄂西、赣东北、琼崖苏区及海员代表因人数较少联合组成一个代表团,湘赣和湘鄂赣代表因到会晚共同组成一个代表团,每个代表团设主任、副主任各一人,每个团又按照区域分编若干小组,每组 15 人左右,设小组长一人;讨论确定了大会重要议题:毛泽东代表苏区中央局向大会作政治报告,项英作劳动法问题报告,张鼎丞作土地法问题报告,朱德作红军问题报告,周以栗作经济政策问题报告,王稼祥作少数民族问题报告,邓广仁作工农检查问题报告;讨论和通过了苏维埃宪法大纲、劳动法、土地法等法令草案和红军问题、经济政策、工农检察等决议案,选举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执行委员,成立苏维埃中央政府。下午,大会举行第一次全体代表大会,内容包括大会秘书处报告各地送来的贺件、通过议事日程和会场规则、项英宣读中共中央和少共中央给大会的贺电、通过《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告全国工人和劳动民众书》和《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通电》,毛泽东代表中共苏区中央局作《政治问题报告》等。毛泽东在报告中回顾与总结了中央苏区过去的工作,认为:中央苏区是全国最大的苏区,是苏维埃中央政府的所在地,是全国红军主力的所在地,它的巩固与发展,在全国苏维埃运动中具有特别重要的地位。报告指出:在中央苏区,我们党建立了强有力的工农红军,依靠苏区广大群众的力量,连续打破了蒋介石国民党发动的三次“围剿”,战胜了国民党几十万军队,开辟了红军战争史上的新纪元。在中央苏区,没收了地主的土地,按人口平均分配给了无地或少地的农民。毛泽东在报告中还说到了中央苏区存在错误和缺点,有待纠正。报告认为目前中国政治形势是有利于苏维埃运动发展的,在当时的新形势下,必须建立巩固的革命根据地,必须巩固和扩大红军,必须使苏维埃政权真正变成工农群众的政权,必须彻底解决土地问题,必须加强反帝运动及职工运动的工作,必须纠正过去肃反工作中的错误,等等。
10 日休会一天,等待湘鄂赣和湘赣苏区代表团到来。
11 日大会主席团决定由任弼时、王稼祥、毛泽东、周以栗、梁柏台等组成宪法起草委员会,根据中共中央有关宪法大纲的来电指示原则,制定《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大纲》。下午,湘鄂赣和湘赣苏区代表团历经艰难抵达瑞金。大会随即举行盛大欢迎仪式,并增选红十六军军长孔荷宠、湘赣省苏维埃主席袁德生、副主席刘建中、阳新县苏维埃主席洪子清、赤色农民协会代表华国扬等 5 人为主席团成员。
12 日至 18 日,大会先后听取了项英所作的《关于劳动法草案报告》、张鼎丞所作的《关于土地问题报告》、朱德所作的《关于红军问题的报告》、周以栗所作的《关于经济问题的报告》、王稼祥所作的《关于少数民族问题报告》、邓广仁所作的《关于工农检察处报告和关于宪法问题报告》,各代表团对报告进行了讨论;大会通过了红军问题、经济政策问题、工农检察处问题、少数民族问题、救济困难群众问题、为死难烈士立碑纪念问题等决议案;大会还审议并通过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大纲》《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劳动法》《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土地法》《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婚姻条例》等法律。
19 日上午,大会以举手表决的方式,对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 63 名候选人逐个进行表决,63 名候选人全部当选。当选的 63 名中央执行委员会分别是:
毛泽东 项 英 张国焘 周恩来 卢福坦
朱 德 瞿秋白 张鼎丞 邓 发 王稼祥
徐锡根 范乐春 陈绍禹 彭德怀 关向应
孔荷宠 方志敏 任弼时 贺 龙 沈泽民
谭震林 黄 平 曾 山 林 彪 陈 郁
罗登贤 夏 曦 邓子恢 刘少奇 刘大朝
陈正人 袁德生 崔 棋 屈登高 段德昌
葛耀山 彭 轨 陈福元 古大存 韦拔群
张华先 何叔衡 黄 甦 胡 海 滕代远
肖恒太 罗炳辉 陈 毅 张云逸 周以栗
卢德光 胡均鹤 徐特立 邵式平 洪紫清
刘光万 余汉朝 吴致民 刘建中 李宗白
刘生元 王永盛 阮啸仙
“一苏大”选举
20 日上午,“一苏大”在红军阅兵广场举行授旗颁奖典礼,授予中国工农红军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六、第七、第十、第十二、第十六军和第三军团奖旗,授予毛泽东、朱德、彭德怀、方志敏等 8 人奖章。典礼结束后,举行闭幕式,毛泽东致闭幕词,项英宣布“一苏大”胜利闭幕。大会在雄壮的《国际歌》中闭幕。会后,中华苏维埃共和国首都瑞金改名瑞京。
27 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召开第一次会议,选举毛泽东为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项英和张国焘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副主席。在中央执行委员会之下,还选举产生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行政机关——人民委员会:
毛泽东为主席;
项英、张国焘为副主席;
王稼祥为外交人民委员(相当于中央政府各部部长——笔者注);
朱德为军事人民委员;
项英为劳动人民委员;
邓子恢为财政人民委员;
张鼎丞为土地人民委员;
瞿秋白为教育人民委员;
周以栗为内务人民委员;
张国焘为司法人民委员;
何叔衡为工农检察人民委员;
邓发为国家政治保卫局局长。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就此诞生!
毛泽东当时担任的中央执行委员会和人民委员会主席,相当于今天的国家主席兼国务院总理。
“毛主席”称呼也是从这时开始的。
中央执行委员会召开第一次会议。站立讲话者为毛泽东。
12 月 1 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成立后的第一号布告庄严宣告: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业已宣告成立,从今日起,中华领土之内,已经有两个绝对不相同的国家:一个是所谓‘中华民国’,他是帝国主义的工具,是军阀官僚地主资产阶级,用以压迫工农兵士劳动群众的国家,蒋介石汪精卫等的国民政府,就是这个国家的反革命政权机关。一个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是广大被剥削被压迫的工农兵士劳苦群众的国家。他的旗帜是打倒帝国主义,消灭地主阶级,推翻国民党军阀政府,建立苏维埃政府于全中国,为数万万被压迫被剥削的工农兵士及其他被压迫群众的利益而奋斗,为全国真正的和平统一而奋斗。他的基础,是建筑在苏区和非苏区几万万被压迫被剥削的工农兵士贫民群众的愿望和拥护之上的,他具有绝大威权(权威),打击着国民党军阀政府由崩溃走到死灭,他一定要很快取得全中国革命的胜利。”
最后,执行委员会还强调了自己的职责是:
“受全国代表大会的付托,当竭全力执行大会制定的政纲、宪法、劳动法、土地法等,一切法令和决议,建立巩固而广大的革命根据地,创造大规模的红军,组织大规模的革命战争,使革命在一省或几省首先胜利,以至于取得全国的胜利,现当政府开始工作之时,特为布告全中国工农兵士贫民,和一切被压迫群众,一体明白。”
“一苏大”的胜利召开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的成立,标志着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诞生。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全国性的工农民主政权,是中国共产党局部执政的重要尝试,也是 18 年后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伟大预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