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对史前人类造物观除“备物以致用”外又能得出什么结论呢?那就是物品的神圣性。基于万物有灵的认知原则,为了加强氏族内部凝聚力,先民们认为他们的万能的先祖创造的器物提供生活便利的同时,也必然能在更大的范围内帮助氏族集团。当然这需要加上一些能够唤起这些能量的特殊形式,图腾形象在器物上面的反复出现,代表了器物被赋予神性并有人一样的主观意志。物品除使用外还可以提供更多的精神启示,故此史前人类更加爱物、惜物。
关于器物拥有意识和灵性的看法,我们还可以在史前考古成果中找到另一线索得以证明。以目前公布的考古资料来看,史前人类十分重视丧葬,一般来说居住地出土的器物在品质和数量上都要逊色于墓地出土物,并且氏族成员墓地出土随葬器物大都呈现出特定的组合模式。比如,半坡的钵和瓶组合,马家窑文化的罐、壶、盆组合。显然,这不仅代表了史前人类重死和葬,更重要的是这些拥有灵性的器物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帮助到去世的先民。
从出土的器物中我们还可以找到另外一些古人崇敬器具,爱物、惜物的证据。在一些出土的残损陶器碎片上,其边缘部位经常带有一排直径三毫米左右的小孔,小孔呈喇叭形外宽内窄,并可以看到较为清晰的旋钻留下的纹理,部分保存完整的甚至还可以依孔经绳子扎结后复原。很显然这些钻孔是史前人类留下的,也就是说这部分器物在先民使用的过程中就已经碎裂了。先民通过对边打孔用绳子扎结的方式将已经破碎的器物进行了复原,从而恢复了其使用功能。看到这些陶器我们不禁会想,在陕、甘、豫、晋、青、宁地区制陶多利用第四纪的红黏土(西北民间俗称红胶泥),它们是第四纪温暖湿润气候条件下形成的红色黏质残积物或运积物,广泛分布于上述地区,可谓遍地都是。另外,陶器的烧制也并不复杂,而在相对坚硬的陶器表面打孔在当时的生产了条件下却并不轻松,加之通过打孔结绳来复原陶器必须比较密集才能奏效,因而每一寸左右的裂纹处要打两个孔。这样一来,用这种方法来复原器具并不比制作一件新器物轻松多少,况且复原后的陶器无论在功能上还是观感上和全新器物都是无法相比的。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即器物所具备的神圣性或附加的文化含义使他们不能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