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春山试春雷,惊起蛰龙初出土。野人不惜苍苔古(古《石仓诗选》作深。《宋诗钞补》同),掘得佳飡(佳飡《石仓诗选》作嘉根。清抄本佳作嘉)自烧煮。满盘明玉远飘风(风《石仓诗选》作香。《宋诗钞》同),一箸魲鱼味差苦 2 。竹斋食罢竹阴午,竹里行吟傲簪组 3 。君夸食肉君固卑 4 ,我夸食笋我亦痴。阿环丰肌(明刻本、清抄本环作蛮、肌作腻。《丛刊》本亦同。肌《石仓诗选》作肥。张校,蛮汪本环)飞燕瘦 5 ,意态虽异要皆奇。君不见天随先生贫食杞 6 ,又不见(《石仓诗选》无又不见三字)关中客卿肥刺齿 7 ,丰俭不齐皆有理(皆有理《宋诗钞补》作理或然),彼此相忘聊尔耳 8 。
【注释】
1.此诗盖作于益昌任上,姑系于绍圣年间。
2.一箸鲈鱼,盖化用《世说新语·识鉴》中张翰见秋风起时,忽思家乡鲈蓴,便命驾回乡事。
3.屈原泽畔行吟,而作者竹里行吟,二者异曲而同工。傲簪组,即不把做官放在眼里。颇有“果腹而游,猖狂妄行”之态。
4.食肉,食笋,即为官与平民之所分。食肉,见《左传·庄公十年》:“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
5.阿环,即杨玉环,杨太真者。太真(719 ~ 756),唐蒲州永乐(今山西永济市)人。杨玄琰女,小名玉环。晓音律,善歌舞,机敏过人。初为寿王妃,后为道士,号太真。入宫后,得玄宗专宠,封为贵妃。姊妹皆显贵,堂兄杨国忠为相,败乱朝政。安禄山乱起,玄宗出奔,至马嵬坡,六军杀国忠,太真亦被迫缢死。事见两《唐书·后妃传上》。
飞燕,即赵飞燕。《汉书》卷九七《外戚传》:“孝成赵皇后,本长安宫人”(颜师古注曰:“本宫人赐阳阿主家也。宫人者,省中侍使官婢名曰宫人。非天子掖庭中也。”)初生时,父母不举,三日不死,乃收养之。及壮,属阳阿主家,学歌舞,号飞燕(颜师古注:“以其体轻故也。”)成帝尝微服行出,过阳阿主家,作乐,上见飞燕而说之。召入宫,大幸。有女弟复召入,俱为婕妤,贵倾后宫……姊弟颛宠十馀年,卒皆无子。”
6.天随先生可二指:一、唐陆龟蒙,号天随子。龟蒙(?~ 881),唐长州(今江苏苏州市)人。字鲁望隐居松江甫里。多所论著,举进士不第。好放纵江湖之间,自号江湖散人。或天随子,人称甫里先生。与皮日休善,多所唱和。朝廷以高士召,不至。《新书》卷一九六有传。二、取《庄子·在宥》中:“神动而天随”意,偶为自号。
7.关中客卿,当为战国时秦国称外国在本国做官者的泛称。当时,秦国为了充分吸纳外国的人才,用极优厚的待遇笼络客卿。故言肥刺齿也。
8.彼此相忘,盖用《庄子·大宗师》中意:“泉涸,鱼相处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此诗即以彼此相忘于是非好坏作旷达情怀,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