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观察山涧里一派急流的水，除了你感叹“逝者如斯夫”之外，你也可以见到涧内种种东西应付水流的方法，是很不一致的。树叶、草根、落花，是完全跟水走的，可以算是第一种。大一些的东西，例如石块、大树的老根，无论水流得如何湍激，是丝毫不动摇的，可以算是第二种。涧床深处，有许多鱼，头部一律向上顶着，鱼身的方向恰恰和水流方向相反；好像争着往上流游去，却是并不见有什么进步。他们是潮流中的挣扎者。

——潘光旦《夔庵随笔》

王说：“唉！年轻的姬封啊，治理国家好比治疗自身的急病，要十分地谨慎小心啊！上天是令人畏惧的，它愿不愿诚心诚意地帮助你，最大的表现形式就是臣民的情绪了。小人是难于治理的，你到那里之后一定要尽心尽力，不要贪图安逸享乐，这样才能治理好民众。我听说过这样的话：‘怨恨不在乎大，也不在乎小，关键是要认真对待。’一定要使那些不服从的人服从，使那些不勤劳的人勤劳。唉！你虽是个年轻人，但身负责任重大。我们的王秉承天命来治理殷民，你应该协助王来实行上天的使命，把殷民改造为新的民”。

——《尚书·康诰》

实际上，中国人向来没有争到过做人的价格，至多不过是奴隶，到现在还是如此，然而下于奴隶的时候，却是屡见不鲜的。中国的本性是中立的，战时连自己也不知道属于哪一面，但又无论属于哪一面。强盗来了，就属于官，当然该被杀掠；官兵既到，该是自己人了罢，但仍要被杀，但仍然要被杀掠，仿佛属于强盗似的。这时百姓就希望有一个一定的主子，拿他们去做百姓，——不敢，是拿他们去做牛马，情愿自己寻草吃，只求他们决定他们怎么跑。

——鲁迅《等下笔录》 I4JkYgex8xDz1TM89lg1t2TXYJznzxY0K9jcMyq48Ix5BeIi33xrJ2ySLSS5FAa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