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村,说简单也很简单,打开字典,仅四个字的解释:“农村,村庄”。的确,村庄,村落都同于村,村是广大农村的统称,唐山大地至今留存以村为称的地名共58 处。然而,要说清村源何时,却要跋涉书山认真研究历史方能弄清原委,说个清楚。下面,我们就细细地进行疏理。
首先村在清朝如何呢?答案是已普及使用于地名之中,而且,村与庄已融和同义,均为农村聚落。如《滦县志》载邑人李东林诗:“漫说刘庄在,苍桑戌不禁。”诗中有庄,但诗后边作注:“滦水两流间曾有一村曰刘庄。”这就说明村与庄已同义使用。明朝时是否有村?有的。明朝黄淳耀的“田家”诗中有村:“田泥深处马蹄奔,县帖如雷过废村。见说抽丁多不惧,年荒已自卖儿孙。”再如明代恽寿平的“村乐图”、陶宗仪的“南村后杂赋”都留下村的记述。上溯到元朝如何呢?有村,如元朝虞集的诗:“黄叶江南何处村?渔翁三两坐槐根。隔溪相就一烟棹,老妪具炊双瓦盆。”再如元朝许衡的风雨图:“南山已见雾昏昏,便合潜身不出门。直至半夜风雨撗,仓皇何处觅前村。”
宋朝时的聚落普遍以村为称,因此留下有村的诗文最多。如村在陆游的诗中随处可见:“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村南村北鹁鸪声,水刺新秧漫漫平。”再如:“园丁傍驾摘黄瓜,村民沿篱采碧花。”当然其他人的诗中也多有村字留存。如宋朝苏轼的“扁舟一叶归何处?家在江南黄叶村”。还有“春风岭上淮南村,昔年梅花曾断魂。”再如翁卷的诗“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再如邵雍的“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可以说宋诗中村字比比皆是。上溯到唐朝,村字也是普遍留存于诗文之中,如杜甫的“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王维的“郭门临渡头,村树连溪口。”杜牧的“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还有“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再随历史上溯,则为晋末宋初的陶渊明的诗:“榆柳荫后园,桃李罗堂前。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再上溯则未见村字,汉代的《说文解字》中也未有村字。
从汉上至春秋,聚落在中原一带为邑为里,为乡为亭,为堡为坞为垒,在北方为落为壕或落壕等。其中“里”为最普遍的称谓,所以我们称故乡为故里。如史记中“陈丞相世家”载:“里中社,平为宰。分肉食甚均。”里即如今的一个村落,“社”是将全里之中的户数人名标在一块木板上为“社”。社也就是古时最早的“户口薄”。这段文字的意思是说陈平在里中按着户数人数分肉,分得均匀。邑则是在聚落周围围起的小土墙则称之邑,最小的为“十室之邑”。堡、坞、垒为地方大户豪强人家以宅院为中心扩建起的小石城,内有粮倉、哨台等各种设施,有工匠、美妾、宾客、武士等聚居其内,其外则散居着半农奴状态的佃农,落和壕为北方少数民族的聚落称谓。再上溯到商周之前的远古岁月,最早的称谓则为“聚”,即《通史》所载:“舜耕历山,一年而称聚,二年称邑,三年成都。”聚就是有人聚居的地方。
至此,我们可弄清楚“村”出现在晋代。为什么“村”会出现在晋代?“村”的出现又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因为东汉之后出现了军阀割据以战事为主体的三国时期,曹操率先实行屯田制,在其统治的地域实行兵法控制,农民都变成佃农和半农半兵的军队,迅速统一了北方。其后吴蜀两国也相继实行屯田制,土地全部集中到统治者和地方豪强的手中。至晋武帝统一天下后,为发展经济取消了屯田制和兵法控制,大量返兵为民。于是就出现了的农户和农户自耕的田地,也出现了许多聚落,农户们虽聚居一起,但不再修起围墙,“邑”也就随之消失,但农户们开始见缝插针地种树,树便成了聚落的象征,于是出现了“村”,其特殊意义标志着以占有土地为特征的农户出现。村的含义有二:一是寸木为村,即房前屋后寸土必有树,二是“村”的读音同“存”,即多种树木留给儿孙,种树是为后人存续下的重要财产。时至今日依然是有村必有树。
村与庄又何时同义呢?唐朝。何以为证?如唐朝孟浩然的诗,诗名为“过故人庄”,但诗中却为村:“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后世村庄同义使用。再如宋朝陆游诗:“斜阳古柳赵家庄,负鼓盲翁正作场。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蔡中郎。”
那么,至今唐山地名中的“村”又源于何时呢?1936 年编写的《滦县志》中,其地理卷“乡村”篇的乡和村均为分类标首,而村名全部为庄。因为民国时期将滦州改为滦县,将地名中的村和庄全部统一为庄,村成为广义上的农村。这也是至今唐山地名中以庄为称的约有 3170 处之多的原因,几乎占唐山地名的半数。民国时期庄内设一主事为庄主。解放后,无论村名为庄为坨为坎,庄内均设村长一职,庄主一词消失。其后所新建聚落也均以村称。所以,至今唐山地名中的“村”,除北部地区的“鸡鸣村”等个别村名为古时留存,绝大部份为解放后新建的聚落,如遵化的幸福村,玉田的解放村、和平村、新风村,唐海的曾新村、自然村等。至此,说清村的来龙去脉,文章也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