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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铺之谜

说起“铺”来,给人的印象就是店铺、杂货铺、烧饼铺、典当铺等与商贸有关的地方。其实并非如此。在唐山大地的自然村落之中,共有 204 处以铺为称的地名,有的以姓氏为称,如于家铺、杨家铺、孙家铺,有的以方位为称,如东铺、西铺、前铺、后铺,有的以地貌为称,如车道铺、狼窝铺,还有的以民族为称,如高丽铺。留下如此众多以铺为称的自然村落,又是怎样形成的呢?

要弄清“铺”的含义,一是古代门环下面的底座称“铺”,如左思的《蜀都赋》中的“金铺交映”。即指门上的金环与下面的铺座相映成辉。二是铺开,一种动作的含义,如“引笔铺纸”。三是指店铺,这样的店铺出现在大唐盛世,为“寄附铺”,又称质库和质舍。主要业务是收藏钱和物,钱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铺舍有自备资金,有的人急需用钱时,可用家中的玉器、帛、粟、衣物等物品拿到铺内作抵押,寄附于铺中,换取一定数量的钱币,日后还回钱币,仍可取回抵押品。再就是一些有余钱的人,可将钱寄附于铺“生息”,需用钱时仍可取回。因此,寄附铺具有古代当铺和钱庄的双重性质。四是窝铺,窝即简易木棚作的小屋为窝,窝内用木板或石块等架的简易床为铺,窝铺就是二者合一,最简陋的居住。这样的“窝铺”在唐山大地的地名大量存在,带有“窝铺”二字的村落就有 17 处:如丰润县的于家窝铺、杨家窝铺,迁安的马家窝铺、白家窝铺。比窝铺还要简陋的“窝”有 28 处。如遵化县的李家窝、刘家窝,玉田县的李泥窝、西泥窝等。从地域上看,主要集中在玉田,乐亭两县,玉田有 104 处,乐亭有 52 处。唐山大地留下这样遍地窝铺的情景,主要发生在大明永乐年间,成千上万的移民至此,面对一片荒原,面对风雨雷电、冰雪严寒,首先要解决住宿问题,而能用的物资就是树木、泥土和山石,因此搭起简陋的窝铺是解决生存的最现实的问题,其后才是重建家园的开始。而区别窝铺最简单的就是标明姓氏,日久便出现了一个地区有许多姓氏在前,以窝或铺相称的地名。

唐山大地留下如此众多带铺的村落,也真实的留下了先祖在这片热土上经历过的艰辛。而玉田县为唐山境内山少地多的平原,乐亭与大海相连,这两县都是易于谋生的好地方,因此,大量移民多至此地,留下众多带铺的地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铺的地名中第五种含义是驿铺,也是最重要的含义。其性质与寄附铺完全不同,是朝廷或官府传递信件的地方,始于周朝,建于路边,称之“芦”,春秋称“路室”,汉代称“传舍”或“邮亭”。至汉朝时,已将驿与铺结合在一起,也就是将换马的驿站和官员住所合在一起,这就极大地便利了信件的传递。当然,建立大量的既有车马又有住所的驿铺需要有强大的财力基础,“驿铺”的大量出现是在强盛的唐朝。由于交通的四通八达,全国的邮传业务盛极一时,并分为陆驿、水驿、水陆兼办的三种驿铺,全国共设驿铺一千六百多处,而且规定出驿使从驿铺出发的行程,马行 70 里,驴行 50 里,车行 30 里,如有紧急军情,驿马每天可跑三百多里。在唐山大地留下唐朝时的驿铺,为丰润县的阎家铺,明《顺天府志》载:“阎家铺古为一座驿铺。”《丰润县志》又载:“望马台在县西阎家铺,相传唐太宗东征时,为尉迟敬德所建。”所以,阎家铺为唐时驿铺是可信的。其后至北宋,各州县均设置了专门传递文件的“急递铺”,每铺派有几名铺丁,一铺接一铺日夜兼程的传递文件。

元灭宋统一中国,建起大元帝国,地域广阔,急递铺发展迅速。元史中明确载有“设急递铺以达四方书信往来”的记载,但元朝的驿铺称之为“站赤”。

明朝时,称之“驿站”,清朝称之“铺递”。清朝时在唐山大地共设“铺递”10处。《滦县志》载,每铺设有铺兵二至五人,大部分由满人担任,有时也用信得过的汉人担任铺递,均为子承父业的世袭制,由军队管辖,发给饷银。由于铺递工作为世袭制,因此铺兵均娶妻成家,日久,铺递所在的地方便扩为村落,铺递也成为一个地方象征性的地名,附近聚集而成的村庄也都以铺为称,日久这样的村民聚集的“铺”大大超过专为邮政的“铺递”,铺的地名也不断扩增。

清朝中后期由盛转衰,由于国力不足,经常不能为铺兵发饷,至咸丰年间便减少了铺递,滦州由 10 处减为 6 处,工银由年俸六两白银减少四成,其最后的六处铺递是州城铺、铁城坎铺、狼窝铺、牛桥铺、榛子镇铺和王家店铺。与此同时,从道光至咸丰、同治年间,东南沿海的商贸迅速发展,出现了“民信局”。“五口通商”之后,各地民信局在上海设立了民信局总号,光绪二十二年,正式建立大清邮政局,铺递的历史结束。此后,从光绪末年至民国十三年,在滦县设邮局八处:滦县、滦县火车站、倴城、古冶、稻地、开平、雷庄、唐山。虽然设立了邮局,但人们对在邮局工作人仍习惯地称之铺递,直至解放后才改称邮差。

铺递苏其有这样一个故事。他是满人,是古冶邮局的铺递。当时,并没有多少信件往来,多为开滦的货运往来和资金结算。所以苏其有许多的空余时间,他酷爱象棋,在邮局门前摆了一张小桌,放上棋盘棋子,再放上一壶茶水,自己对局打发时间,有时痴迷到闭目下棋。后来,便有人来和他对局,可是从没有人能胜他一局,于是苏其便不再与人对局,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观棋自乐,古冶邮局门前也就成了象棋爱好者的聚集之地。华北沦陷以后,成立了汉奸政权,日本商会遍及各地。古冶商会的土野一郎也喜好中国象棋,便到古冶邮局门前下棋,不过大多数人不愿和他对局,怕招惹麻烦,一些和他对局者,多为刚懂棋步的初学者,土野一郎狂妄至极。他听说过苏其棋术高超,从无人能胜他,土野一郎曾几次约苏其与他对局,苏其置之不理,甚至闭目养神不再理他,这让他非常恼火。他越端详苏其,越觉得苏其一脸傻像儿,方脸厚唇,不修边幅,寡言少语,又从未见他下棋,显然是徒有其名。他认为是人们用苏其之名吓唬他,来保持中国人那一点点面子,因此他决定激怒苏其,胜他一局,显示其大和民族的智商高人一等,要从精神上征服中国人。

这一天,土野一郎来到古冶邮局,当着众人与苏其赌胜,他提议,谁输了,就给胜者跪下叩三个响头,谁不敢应战就是缩头的乌龟。刹时,观者无不义愤,立刻要苏其应战,给他点颜色看看。苏其毫不动怒,随意从身边拽了一个围观者坐下,替他走棋,人们顿时惊愕,此人只是认得棋子,粗知棋步,很快就被土野一郎杀得落花流水,只剩下一车二卒,而土野一郎仍握有车马炮三大子在手,显然,土野一郎胜券在握,他不由狂妄地捻起小日本胡儿。这时,苏其坐到桌前与他对局,围观的人们顿时哄喊起来,大家为苏其担心,要求重新对局,然而苏其棋风凌励,招法奇绝,一车二卒所向无敌,而土野一郎手中的棋子却显得出招拙笨、漏洞百出。众人眼前一亮,果然是高手出招,一剑封喉,很快苏其吃掉了土野一郎的马和炮,接着又用一卒拼掉土野的车,土野只剩下一个光杆老将,苏其用一车一卒将土野制服,众人欢呼,土野羞得额角渗出汗珠。这时,苏其站起来,指着土野说:“我就剩一车一卒也能打败你们小日本”。土野羞愧难当,转身想逃,众人一把按住他,在苏其面前叩了三个响头,才放他跑了。从此,土野一郎再也未在古冶邮局前的棋坛露面。而苏其也知惹了大祸,怕土野一郎报复他,不辞而别回老家务农种田去了。

还有,在铺的地名中,杨家铺和双铺是我们不能忘记的。1944 年 10 月 16 日,冀东特委机关在杨家铺召开各区以上干部会议,不幸消息泄漏,被几千名日本侵略军包围于杨家铺村北面的马头山下。激战十几个小时后,终因寡不敌众,除少数人突围,周文彬、丁振军、吕光等四百余名同志壮烈牺牲,这是我冀东军区遭受的一次重大损失。战后,当地群众将牺牲的烈士就地安葬。1954 年,丰润县人民政府为纪念牺牲的烈士,在此建陵园以缅怀英烈,并在陵园内建有纪念碑和纪念塔一座。

玉田县的双铺烈士墓。1944 年 6 月 30 日,玉蓟县大队长郑辉和指导员张丙林率领 40 多名战士从江查铺转移途中被敌人发现。7 月 1 日,遭到 1500 多名日伪军的围击,他们在完成转移伤员和武器的任务后,引开敌人,且战且退,最后坚守在双铺西头孙家大院,奋勇抗击,在突围无望的绝境中,他们宁死不当俘虏,烧毁了文件,砸毁了武器,以集束手榴弹集体自爆殉国。 K/aWbu6H+RSLCpXd8t+1whjRW8wXPR3UPfyvNlZUyfu5o90K2o9H8QBS+rwAz/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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