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无论是地方实力派还是中央政府,在组建新的部队时,部队的兵源大多是依靠其统治区的基层政府解决,一般是上级将征兵名额下发到下级政府,要求下级采取措施保证兵员的数量和质量,新桂系所辖的桂军各部队也多采取这种做法。在国内历次战争、很多冲突中也出现了学生军的身影,这些学生军大多是由军校毕业生组成。但广西学生军的兵员来源与这些部队完全不同,无论是第一、二届广西学生军还是第三届广西学生军,新桂系在组建时都采取了较为严格的方式,首先是通过对青年学生进行广泛动员,然后进行考核,择优录取,特别是第三届广西学生军,不但其规模和影响远超前两届,而且该届学生军的选拔也较前两届严格。
如上文所言,1938 年 10 月,广州失陷后,广西已经直接面临日军的武力威胁。为动员全省民众“保卫大广西”,新桂系除扩大正规军和加强对民团的训练外,还决定组建学生军,以发动民众力量投入抗日。为吸引广大青年学生报考,广西当局采取了多种措施进行宣传,并逐步制定了有关优待条例,以鼓励学生报考。
1938 年 11 月 9 日,李宗仁、白崇禧发表文章,鼓励青年学生“参加入团,扩大工作,俾能发挥其能力,贡献国家,而完成其神圣伟大之历史使命。” 第五路军政治部的《动员周刊》发表了署名“梁乔”的文章,号召青年学生积极“参加广西学生军团”,“为展开青年的救亡运动而努力!为保卫神圣的国土而斗争!”该文写道:
青年同胞们!我们应该紧紧的把握住中华民族主人翁的地位,同时,我们不能逃避做民族主人的应有的绝对职责,现在,敌人正剥夺我们的主人权益,正要消灭我们的生命。我们能等死吗?我们能等死吗?
在我们面前正摆着一条光明的前途——就是向着争取生存的路上奋斗!为了争取生存,凡出此范围以外的次要事情,都不得不让它停顿。静肃的课堂,将不容我们作安宁的出入了,我们,“求生存是急于求知识的,而且求生存在于致用,许多实践中的工作,也就是我们不可多得的教育。”(夏军团长谈话)由此说明青年们在参加学生军之后,学业并没有停顿着,相反的,工作正会给大家以活的教育,大时代的青年们,是奔腾在战场上接受教育的,我们要把这战场变成教育的场所。
同时,美满的家庭也将不容许我们作安宁的享受了,在沦陷了的区域里,敌人是不容许任何家庭作完整存在的,只有战斗,才能维护生存,只有把家庭变成战斗集体,才能保持安全与完整。
我们不能容忍敌人对我们父母兄弟姐妹的惨杀与凌辱,只有高声喊醒他们起来自卫,我们不能等待敌人的血刃加在我们的头上,只有组织起来前拼命!
惟有民族的利益才是个人的利益,惟有团体的力量才是个人的力量,要保障大家的生存,只有全面的组织起来,团结起来才是出路。学生军就是民众动员的推动组织,是民族救亡的先锋队,是广西青年发挥自己铁的力量的优秀集团,青年同胞们!我们应该以大无畏的民族精神参加这个伟大的集体罢!
可以看出,该动员令清楚地揭示了当时日本侵略中国的目的及在中国的罪行,指出在民族存亡关头,学生难以继续求学,要求学生响应政府号召,加入学生军,为国效力,以拯救民族危亡。
新桂系的重要军政领导也多次发表文章和讲话,鼓励学生报考学生军。第 16集团军总司令夏威对记者说道:“救亡工作过程中也就是一个完善的教育场所。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民族大学。因为战时民众的痛苦。战场的知识经实际体验之后。更可以获得深一层了解。” 同时,广西省政府也电令“广西大学及各中等学校”,要求“各校应迅即鼓励迅速查□□学生军团组织办法踊跃报名”, 以配合学生军的招考工作。
为鼓励学生报考,新桂系对报考的学生“准予特别优待。” 夏威在一次谈话中指出:“他们将来的求学问题。那是完全不成问题。在战时服务于国家。战争结束后政府对这些有功的学生。正应加以特别的优待。何况继续求学。当然是毋须顾虑的。” 省政府还制定了较为完善的优待办法:“参加学生军团之学生,准予特别优待。其办法规定如下:一、参加学生军之学生,准予保留学籍。于战争结束后,得仍回原校继续求学。往返时间准给公假。二、限名投考□落选之学生。其来回测验。自往返时间准给公假。三、公费生参加学生军团者。其以前在学时一切费用。准免追回。” 这就打消了一些担心参加学生军后会影响其学业的学生的顾虑。
随着学生军的组建,优待条例也逐步完善。广西当局在成立学生军初期,尽管将学生军视为“与普通军队无异”,但对从军学生的家属却不按照优待条例处理,广西绥靖主任公署曾专门发布一条批示:“凡学生军服务之官佐学生士兵,其本身均作现役待遇,惟其家属仍应照征,兵役条例第四条第四款不适用”。这引发很多学生不满,他们“不署名写信给兼司令和副司令,说怎样不应该,怎样不公平,满肚子牢骚;有的心平气和说理由,诉困难,要求绥署呈请修改,准予和一般部队官兵的家属一样待遇其家属。”一些学生因对该规定愤慨而要求离队,还有学生声称:“倘若他家属不得缓征而被征入伍,则他家中生活无人维持,他只好丢了学生军的工作而跑回家去,还说不但他亲人有这意思,照他看大部分的同学都有这打算,……因此而感觉苦闷的当还有人”。 考虑到大部分学生的切身利益,学生军分发到各地工作后,在第二次补招前,为吸引更多学生报考,新桂系决定“第五路军学生军之学生,均应认为出征军人家属暂行办法所规定各种优待,”并“通饬各县政府转饬所属一体遵照”。 优待条例的制定和逐步完善,在第二次招考学生军时,对学生的报考热情起了较大的推动作用。同时,也使得已经参加学生军的学生能安心工作,有效地稳定了军心。
在进行了一定宣传和制定了有关条例后,1938 年 11 月初,新桂系以第五路军总司令部的名义在省内主要报刊发布了在全省范围内招考学生军的布告,公开招收 16 岁以上,具有中学文化程度和同等学力的青年学生和社会青年,组建学生军,初步计划“暂定一千二百名” 。并规定了考核方式,该办法如下:
第五路军总司令部。为充实抗战力量并容纳爱国青年学子为国效力计。特组织“广西学生军团”。分饬各区部县府。在当地招考青年学子送团受训。各情迭志本报。兹悉总部报复规定学生军考试及集中办法多项。其原文如下:
考试办法
一,考试地点。甲。在桂林由总部政治部主办考试事宜。在实验小学举行。乙。在各区县报名者。分别由区部县府举办考试事宜。费用准实支实报。
二,考试日期。桂林方面定十一月十四日至十八日止。检验体格。二十日学科考试。其他各区县。限十一月二十日考试完毕。
三,考试科目。甲。检验体格(体格不及格者不得参加学科考试)。乙,三民主义。丙,三自政策。丁,抗敌常识。戊。口试(注意询问学生过去生活家庭状况及其志愿信仰等)。试题由主试机关按初中毕业程度。自行决定。己。初中以上毕业学生。只免学科考试。仍须经过体格检验。不合格者不取。
从上述考核办法可以看出,考试内容主要为政治理论与抗战形势等方面知识。同时,为招收到学历程度更高的学生,该办法还规定初中以上毕业生可以免试。报考的学生在经过参加考试和体检后,若合格即可成为学生军的一员。
因宣传有力,再加上青年学生的抗日热情,新桂系招考学生军的消息传出后,得到青年学生的热烈响应,很多学生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投军,广西当局原计划招考 1 200 人,但“报名的人数达一万八千!……娇生惯养(最少大家这样以为)的女同学,不顾爹娘的鞭骂与哭泣,英勇地,坚决地走上她认为应走的途径。许多年纪未合规定的同学,瞒了家庭,瞒了政府把自己的年岁提高,或者请人求情,准予入伍。还有外县的同学,从省南部、西部,经过半月的步行到来”。 报考者来自不同阶层,有“大学生、高中生、初中生、小学教员、县府公务员、党务工作者” 等。
在这种情况下,广西当局不得不顺应青年的抗日热情,增加招生名额,最后录取了 4 269 人,同时将原定一个团的编制增至三个团。当时报考的人数达到“一万八千”,只有不到四分之一被录取,这就保证了学生军生源的素质。
学生军组建后,三个团在桂林经短暂的军政训练后,随即分发到桂南、桂东南等地工作。在工作的过程中,因有“五百余人”被抽调至第十六集团军任连政治指导员,“因为提拔了这大批的优秀政治工作者参加了军队政治工作,” 这就使得学生军的人员严重不足。再加上需要开展工作的地域较多,更导致学生人数不敷分配,新桂系认为:“所以现在必须在各连陆续招考热心救国的青年男女来补充这个缺额,” 对此,广西学生军司令部的一份布告写道:“惟以工作之地区过大,学生之数量有限,部署分配深感不敷”。为解决这一问题,为充实基层工作力量,“推广本军工作,充实抗战力量起见,”广西当局决定补招学生入军,“于本军各团所在地招收优秀学生参加工作”。
1939 年 6 月,广西学生军司令部在有关报刊多次发布消息,要求各团及下属大队、中队在各自工作地点招考学生入伍。该布告如下:
一,招考名额:男女生共一千五百名(男生一千四百三十名,女生七十名)
二,报名日期:自本(二十八)年六月二十五日起至七月十五日止
三,报名限格:凡属中华民国国民,不分性别,年在十八岁以上,二十四岁以下者,皆得报名投考,各公私立中学毕业以上学生并曾受军训有证者,报名时须附缴以上所限各校证明文件及二寸半身相片一张
四,报名地点:本军各团部各大队部各中队所在地均可报名,道远者得以书函具证明文件及照片报名(女生报名限于一三两团)
五,考核日期:本(廿八)年七月廿五廿六两日
六,考试科目:甲,体格检查,乙,口试,丙,笔试,1,国文章义,2,算术,3,本国地理历史,4,典范令(步兵操典射击教范野外勤务)
七,考试地点:1,平乐学生军第一团团部,2,桂平学生军第二团团部,3,宾阳学生军第三团团部
八,取录后施以一个月短期训练,然后分工作,其待遇上等兵同,每月法币八月五角
附记
一,在邕报名地址,华强街南宁高中旧址学生军第二大队队部
二,报名时间每日上午七时至十时,下午二时至五时
中华民国二十八年六月
兼副司令夏威郑昌藩
从招考简则得知,广西当局第二次招考学生军的程序与第一次差不多,招考的规模也很大。考试的科目主要是文化课程,同时还有军事基础考核。为推进妇女工作起见,该次仍招收女生。
因各地情况有别,在实际招考时,考试的时间又有拖延,为此,学生军司令部发布的通知声称:“广西学生军招考学生军报名日期原至本月底止。考试期则在八月五、六两日分别在平乐第一团部,桂平第二团部,宾阳第三团部举行。” 该次招考最后“共取录二百余人” ,这对充实和加强学生军的工作力量起到一定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