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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认知语言学及对词汇教学的启示

认知语言学是近一二十年才发展起来的新学科,是认知心理学与语言学相结合的边缘学科。认知语言学(cognitive linguistics)诞生于80年代初,到21世纪初,认知语言学已逐渐成为主流的新兴语言学流派,其研究范围包括范畴化、原型理论、隐喻概念和认知语法等。总体来说,认知语言学有下列四大假设:(1)语言并不是独立的认知官能,而是人的一般认知能力的一部分;(2)语言是以使用为基础的;(3)语言本质上是象征符号;(4)意义可以等同于概念化过程(conceptualization)。由于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本质上是符号系统,这就决定了认知语言学是以意义为中心的;而词是概念结构的一种,也是语言认知活动的基础,词汇习得最重要的部分是意义习得。因此,认知语言学的发展带动了词汇研究的发展。认知语言学正是从认知的角度观察语言中词汇的组织和规律,以人的经验和认识事物的规律为基础说明语言中词汇产生、发展与习得的内在机制。认知语言学使人们加深了对语言学习和语言运用的认知过程和规律的了解,对教师探寻新的教学方法,提高教学质量具有积极意义。

一、基本范畴理论与核心词汇学习

从认知的观点来看,人们对任何事物的认识其实就是不断对事物进行分类的过程,这个心理过程又被称为范畴化(categorization)。范畴化能力是人类最重要的认知能力之一,是判断一个特定的事物是或不是某一具体范畴事例的重要手段。作为人类的一种基本思维能力,范畴也有等级之分。范畴系统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呈金字塔状,位于塔尖的范畴高度概括、相对抽象,而越向下的层次越具体。在这些范畴层次中,中间的层次尤其引人注目,因为在这个层次上人们可以最直观地观察事物,这就是基本层次范畴。例如,植物、树、松树等都各自代表了一个范畴,“树”可以很快地使人联想到它所指的物体,而其上位范畴“植物”就非常抽象;反过来,它的下位范畴“松树”虽然更具体,但因其过于细节化人们也不会首先想到。人们说话的时候更倾向于选择基本范畴词汇。以下表(见表2-1)中所列词汇为例:相对于a层次(较高的上位范畴)和c层次(较低层的下位范畴),我们所注意的是b层次(基本层次范畴basic level categories)。

表2-1 词汇范畴层次表

基本范畴词汇在语言史上产生的时代较早,是儿童在语言习得时掌握得最早的,也是人们使用频率最高的。这些词大多是常用词汇,词形简单、音节较少,意义较多,搭配能力较强,具有较强的构词能力。英语中约有2000左右核心词汇属于基本范畴词。核心词汇在日常口语、普通文章中使用频率最高。据语言学研究者发现,学会常用的1000个词,就能理解一篇规范文字80.5%的内容;而掌握常用的5000个一级词汇就能理解一般性文章97%的内容。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掌握英语基础词汇的重要性。在中学阶段,教科书上已经列出了词汇表,所列词汇大多属于基本词汇。因此在教授词汇时,教师应该注重那些具有核心词汇特点的词汇,并对这些词汇进行优先和重点介绍。例如,教师可对make,get,do,have等基本范畴词汇进行归纳总结,使学生掌握其基本含义和用法,在掌握这些使用频率很高的词汇后,再学习其他词汇时,学生就可以举一反三,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中学阶段是词汇学习的基础阶段,也是词汇学习的关键阶段。事实上,学生词汇用法错误大量出现在初级词汇,而不是中高级词汇,如下面的这个错句:People breathe in the dirty air and health is dangerous.产生错误的原因在于学习时把dangerous简单等同于“危险”,而没有了解dangerous实际意义是likely to cause danger。再如:We should serve for our society whole-heartedly.如果掌握serve的本义是to work for,错误就可以避免了。上述错误都是由于学生没有能够掌握词汇的准确含义所致,因此通过多种手段掌握好核心词汇是学好英语的关键。只有重视对核心词汇的学习,学生的基础知识才会扎实,才有可能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扩大词汇量,发展语言能力。

二、原型范畴理论与同类词学习

原型范畴理论是认知语言学的重要观点,是由客观主义范畴观发展而来的。人们对世界进行范畴化的认知参照点都是以原型(prototype)为中心的。范畴中享有最多范畴属性的成员即为原型,它是物体范畴最好、最典型的成员。根据原型理论,学习者在记忆单词时可以以原型词为基点,通过高层次范畴、低层次范畴与原型词汇的关系扩展其上位层和下位层词汇,逐渐扩大联想范围,从而有效习得与原型词同类的词汇。从语义层面上看,高层次范畴和低层次范畴与英语词汇学中的上下义关系(hyponymy)有着相似之处。以plant为例,根据基本层次范畴词汇习得优先性,学习者向上可以习得高层次范畴词creature和living things,向下可习得低层次范畴词tree和flower。我们可以通过上下义关系扩展词汇的记忆,使不同层次范畴的词汇组成意义相关的语义链,增强词汇记忆效果。因此,教师应注重高、低层次范畴与词汇学习的关系,在词汇教学中有必要以基本范畴层的基本词汇为原型讲解一些下位范畴词,这样有助于扩大学生的词汇量,丰富学生英语的词义表达,并引导他们通过对比发现同类词汇中单词间的细微差别,以达到准确使用的目的。

三、隐喻理论和词汇的一词多义

传统的隐喻理论将隐喻(metaphor)看成是一种语言现象或修辞现象,指在两类不同的事物(本体和喻体)之间进行含蓄地比较,以表明相似或类似的关系。而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不但是一种语言现象,而且在本质上是人类理解周围世界的一种感知和形成概念的工具。”(束定芳,2000) Lakoff &Johnson (1980)更是将隐喻作为人们思维、行为和表达思想的一种不可或缺的方式,并指出,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往往运用熟悉的、具体的、简单的、有形的概念来认识、体验和表达不熟悉的、抽象的、复杂的、无形的概念,从而形成不同领域概念之间的相互联系的认知方式,即认知投射或映射。下面以一个实例说明两个不同概念域之间是如何映射的:

为什么汉语中的“挥金如土”,而在英语中却表达为spend money like wa-ter?英语中的bank一词为什么既表示“河岸”,又表示“银行”呢?我们可以从下面的这个表格(见表2-2)清晰地看出由water这个概念域向money这个概念域映射时词汇上的相应变化(谢美蓉,2009):

表2-2 不同概念域之间的词汇变化

当通过隐喻思维把水这个概念映射到货币这个概念域的时候,用来描绘水的各个性质的一系列词汇便同样可以用来描绘货币这个概念的相关方面。如果教师引导学生在头脑中将这两个概念域相联系,并通过表格的形式将两个概念域的词汇进行总结对比,就可以使得学生更为轻松地掌握有关两个概念域各个方面的一系列词汇,从而形成一个全面、系统的词汇框架,有利于词汇的记忆和运用。

在原型范畴理论中的某一语言符号的意义由原型意义向边缘意义一步步演变的过程中,隐喻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隐喻是人们用一个事物来解释另一个事物的一种手段,也是词义发展的重要方式。据统计,英语中词义的70%都是隐喻或源于隐喻。如果仔细研究一下每一个词的词源,我们都可以从它们身上找到隐喻的影子。

以head为例,在《牛津现代高级英汉双解词典》中,head作为名词的释义就多达十余项。从词义的相互关系来看,该词的意思是从中心意义向外引申的:起初它所指的只是人的头部,其后被用来指动物的头部(如head of a tiger),而后又被用来指物体的头状部分(如head of a match,head of an arrow等),进而被用到表示空间所处关系的词(如head of a river,head of a list,head of the procession等),最后还被引申为表示抽象意义的“头”(如head of the state,head of the committee等)。不仅如此,我们身上许多表示人体器官的名词都通过隐喻发展出新意义,例如:the eye of the needle (针眼),the mouth of the river (河口),the teeth of a saw (锯齿),the hand of the clock (表针),the neck of the bottle (瓶颈),the foot of the mountain (山脚)等。

一词多义(polysemy)在英语中是很普遍的现象,但对于许多学生来说,多义词的理解和运用却是一大难点。他们倾向于采取死记硬背的方式,分散地记忆词典中列出的各种意义。而对于多义词的教学,教师一般采用两种方法,一种是讲解单词在所出现的语境中的含义而忽视其基本意义;另一种是将一个词的所有意义一次全部讲完,结果造成学生往往抓不住重点,记忆负担加重,使学生对词汇学习产生畏惧心理,甚至因枯燥乏味而放弃。根据原型理论,一个多义词的各项意义所构成的词义范畴中有一个是更为核心的意义即原型意义,其他的意义是在这个意义的基础上引申或辐射出来的。认识到多义词各义项之间存在的内在的联系,在英语词汇教学中,教师应引导学生对这种内在的联系进行分析,产生联想,充分认识人的隐喻思维发展在词义发展中的作用,指导他们循着隐喻思维规律,根据认知模式由词汇的本义推导其各个喻义。

以英语单词board为例,它的原始意义为“一块距薄的木材”,此原始意义后来引申为“一块木质的平板”,而由此又进一步派生出“板床”、“布告牌”、“黑板”、“棋盘”;“船边甲板”等多个意义。其中,“板床”进一步衍生出“住宿”、“供膳宿”,“船边甲板”进一步衍生出“上船”、“上车”的新意义。再以green为例,在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里,它的义项按历时排列为:绿色→绿色地块→未成熟的植物→没有经验的人→交通灯。它们的出现有明确的时间顺序,但其衍生的意义都围绕着“绿色”这一最基本的意义。同样,follow的基本的初始意义是“沿着走,跟随”的意思,而“采纳”、“领会”、“遵循”、“仿效”等意义都是由其基本意义通过隐喻手段获得的。

由于各个义项具有相似性,而人的记忆又是以最经济的方式进行的,因此,教师在讲解一词多义时,应该首先重点讲解原型意义,以便学生了解其内核,并引导学生充分发挥相似联想的能力,挖掘词义引申的途径以及引申义与基本义的关系,从而能够举一反三,用最少的时间掌握最多的词义。在这个过程中,教师要给予适当点拨,然后再配以适当的词义巩固练习,这样就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g1jVPct1rQUN6zcwMnDy6Ah1ZGMwoNlA2iLDJCH1Hq4woDvO5uQgQYhcAHmiNcM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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