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论语·阳货》
孔子说：“只有女子和小人是很难相处的，对他们近了就会无礼，对他们远了就会怨恨。”
孔老夫子的这则语录，多年来颇为文人学者所诟病，以为是其鄙视妇女和劳动人民的典型。在这样的风气影响下，以至自诩为儒家嫡系的后世门人，谈及此事，亦往往不无遗憾的说：夫子这话真的说错了。
其实，仔细研修《论语》，你会发现如果这样解释，这句子在整本书中简直就是个异类，和全书的感情基调以及人文思想很是格格不入的。
孔子一贯的思想是平等、仁爱，爱人如己，他怎么会歧视女人？
众所周知，孔子提倡实践“为父母守三年之丧”，这不仅证明他是一位孝子，也证明孝敬的不仅只是父亲，而且也有母亲。
另外，孔子深为推崇《诗经》，他认为懂《诗》经是道德修养的第一步，即所谓“不学诗，无以言”么。孔子还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在《诗经》第一篇里，孔子选的就是《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我们仔细翻翻这部经孔子修订整理后的著作时，就会发现里边很多篇幅都在歌颂女子的青春美丽、大方善良；歌颂当时男女平等、自由恋爱的浪漫氛围，同时也对一些男子对女子始乱终弃的行为进行了批判。一个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优美和浪漫的句子放在全书第一篇的孔子，一个对女性美着力夸赞、对爱情大加讴歌的孔子，会是歧视妇女的人吗？
再者，从《诗经》中所反映的社会风貌，我们可以得知，从三代以来直至孔子所生活的那个时期，男女是相当平等的。说孔子歧视女性，不仅和孔子的思想不符，更与当时的社会风气不符。
所以，我比较执着的认为，关于“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的真意，实际上是让后人曲解了。
首先，通读整部《论语》，乃至孔子的所有著述，都没有类似论断。相反，反映孔子对妇女尊重的文字倒有很多，比如由他编辑的《诗经》，开篇就是反映男女爱情的《关雎》；《春秋》中，他对纪侯派别人替自己迎亲，予以驳斥，认为不合礼法；《礼记·哀公问》也记载了他回答鲁哀公时提出要尊重妻子的言论（“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也有道。妻也者，亲之主也，敢不敬与？”）。况且，即使孔子对“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的人有看法、有意见，照他的作风，“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对“不仁”的人，尚且不以“不仁”的眼光去看待他，而是施以教化，使其归于“仁”的行列，又如何偏偏对妇道人家另眼看待，并一把将她推入小人堆里遭罪了两千多年呢？
所以，我们的老夫子，是没有一点重男轻女思想的。那么他为什么说这句话呢？
首先我们探究一下说这句话的语境，因为我们在解释任何一句话的时候，首先要考虑是否符合逻辑，是否符合情理，顾及前后，不犯断章取义的错误。
这句话在《论语》中位属《阳货》第十七篇二十五节，上一章节原文如下：
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曰：“赐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
下一章节原文为：
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矣，其终也已。”
然后我们联系整个《阳货》篇，你会发现，这一篇里，孔子先是受到阳货的戏弄，然后又有“子由质疑”、“子路不悦”、“乡愿败德”、“辞客不见”、“宰予不仁”等一系列纠葛，而且孔子早就说过“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彦”的话，意思是说，高柴愚笨，曾参迟钝，颛孙师偏激，仲由鲁莽；结合自己怀才不遇，不被理解和任用的处境，心中难免有些不快。再说，老师在教学过程中与学生不可能不产生矛盾，这些不快和矛盾恰好在子贡问师（或者当着更多弟子的面）时引发出来，于是孔子便有了“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的慨叹，显然，“女”字在此应为通假，同“汝”，翻译过来就是：“你这小子（或你们这些小子）和小人一样是不好教养的，（传授给你们）浅近的知识，就不谦逊；（传授给你们）深远的知识，就有怨言。”
这个，我觉得才是比较接近愿意的译文。
显然，我们先前可能都犯了断章取义的错误。
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一种翻译存在，很多学者认为句中“女子”，并非现在所指的“女人”。古代传统称儿子、女儿为“子”，“子”也指女儿，这里说“女子”，在“子”前加一“女”字，特别指明是“女儿”。
关于“与”，《说文解字》解：“与，赐与也。”在这里当指“嫁”的意思，是“嫁与”。
如此解释，本句的意思就成了：只有把女儿嫁给小人，才难相处。近之，其品德低贱，行为无赖；远之，心系女儿，大有不舍。
也有几分意思。
至于哪种解释更合乎夫子本意，想来只能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