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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母，八十岁
子，五十六岁
时间 农历岁末。
地点 北方，农家小院。
［不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
母 （唱）爆竹声声新年到，
家家喜盈映门楣，
姥姥我心里惆怅空荡荡，
倚门翘首盼儿归，
盼儿归，怕儿归，
两地奔波受连累。
［凝视、抚摸着墙上挂着的两张一老一少的照片。
母 双林，我的儿……（伤感，流泪）你知道娘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娘的眼泪已经流干了……（面对另一张照片）老头子，你也走了，你也不管我了是吗？（苦笑）嘿，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呢？你真狠心…
［母忧伤地收拾东西，下。
子 （幕内唱）乘高铁，穿夜雾，离开水乡，
［子手提大包小包，兴冲冲上。
（接唱）新年到，牵挂娘，重回潍坊。
只因为，工作忙，难以脱身，
平日里，少机会，伴娘身旁。
数月未见亲人面，
心泛热浪先喊娘。
（向内喊）娘——，娘——，我回来了。
母 （内上）孟凯，你回来了。
子 回来了。娘，让儿子看看，你身体怎么样？（察看母容）
母 娘的身体好着呢！你放心。（擦眼泪）
子 娘，你又哭了？想开点，噢。
母 （点头）……
子 娘，你坐好，儿子为你敲敲背。
母 不用、不用，你一路辛苦了，先歇会儿吧。
子 娘——。（将母按在凳上，敲背）
母 你呀！就想着让娘开心。
子 只怪我平时太忙，不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娘，我知道你有家乡情结，但我还是想请娘搬到太仓和我们一起住，这样也好照顾你。
母 娘知道你是一片孝心，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子 娘……
母 孟凯啊，上次电话里不是早已说好今年过年你不要过来了吗？
子 娘，这也是我的家呀！
母 可你自己家里也有一大堆事情啊。
子 爸爸走了三年了，家里只有娘一个人，过年了，做儿子的哪有不回家的道理呀！
母 你不用瞒我，你岳父母今年八十同庚，女婿不到场，媳妇要不高兴的。
子 我也没有忘记，娘今年也是八十大寿，我先回来打前站。过了初二，媳妇带着孙子一起回来！
母 （百感交集）你呀！
子 你看，这些都是媳妇准备好的。
（唱）家家户户过年忙，
儿在外乡惦记娘，
八斤重的青鱼晒成干，
腊肉风鸡火腿肠，
香姑木耳金针菜，
还有太仓肉松苏州松子糖，
一双寿星保暖鞋，
羊绒衫来自恒源祥，
一盒花旗西洋参，
祝妈妈寿比南山日月长。
［面对一堆年货，老人忍不住掩面涰泣……
子 （惶恐）娘，你怎么啦？
［短暂的停顿
母 ……三十五年了，孟凯，你每年都回家过年，娘心里不好受啊！
子 天经地义的事啊，回家陪娘过年，这是我自己立下的规矩。
母 为了这个规矩……
（唱）你太仓潍坊两头跑，
两副担子一肩挑，
逢年过节来得勤，
丢下家小一边抛，
平时电话天天有，
问长问短问周到，
爸爸临终含笑去，
你是尽心尽力尽孝道。
三十五年如一日，
天知晓来地知晓，
三十五年如一日，
今朝为娘要画句号。
你不该抛开妻儿来潍坊，
不拜寿堂来陪孤老，
为娘生来爱面子，
我怕亲家会把我看小，
农家小院容不下你这个大孝子，
你赶紧回去莫唠叨。
子 娘，你要赶我走？
母 我早已有话在先，今年过年你不要回来。
子 那边没有意见，我都安排好了。
母 今朝非走不可！
子 娘！
母 儿啊，三十五年啦，娘已经知足了。从今天起，我要废了这条规矩！
子 娘！
母 大港乡方圆十里，谁不知道，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子 （“扑通”跪地）娘——！
［母跌坐于椅，抽泣，泪流满面。
［幕后唱：
忘不了，自卫反击战事开，
战友牺牲魂不归，
待到铁军凯旋时，
代友尽孝双膝跪。
子 （唱）忘不了，我和双林去排雷，
战友鲜血洒边陲，
未留的遗言我心知，
染红的家书藏胸怀。
我知战友系独子，
老家尚有双亲在，
儿忧爹娘无依靠，
未寄出的家书交孟凯。
孟凯从此立规矩，
把战友的父母当长辈。
喊声爸来喊声妈，
今生今世永不改，
喊声爸来喊声妈，
养老送终儿奉待。
冬去春来年复年，
三十五载志不悔，
不求名来不为利，
只图个战友回眸应笑慰。
母 我的儿啊！（扶起孟凯）
（唱）双手扶起好儿郎，
叫一声儿啊娘心碎。
当年复员正青春，
如今已是两鬓衰，
风霜雨雪两地走，
三十五载情似海。
部队练兵又育人，
有情有义更有爱，
谢一声部队夸一声儿，
强国强军的新一代。
（白）儿啊！双林牺牲这么多年，地方上给予烈属的优抚一样不少，左邻右舍的照应也无处不在。可你非得守着我这个老婆子不离不弃。我几次三番将你赶，你却死心塌地不肯走，既然如此，做娘的也不能太自私。我想……
子 你想怎样？
母 妈答应你了，随你一起去太仓。
子 （欣喜）太好啦，娘身边不但有儿子，还有媳妇，孙子。什么时候娘想回村里看看，我再陪你老人家回来。
母 娘听你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子 你说！
母 （取出一枚军功章）双林的这枚军功章你留着。
子 军功章？
母 不管是上战场还是做儿子，在娘的心里，你和双林都是功臣！
子 （接过）娘——！
［欢快地音乐起。
［幕后唱：
一声妈妈似春风，
吹入心田暖融融。
老兵一曲战友情，
农家军歌傲苍穹。
（创作于2014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