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戏曲

妈妈，我回来了

时间：现代

地点：苏南某城市住宅小区

人物：垃圾婆、唇妹

场景：繁花似锦、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舞台的中间置有垃圾筒、长椅。

［鸟儿轻唱，幕在音乐声中启。

［垃圾婆骑着小三轮车上。

垃圾婆　（唱）沾春露，披秋霜，寒来暑往，

年复年，奔波忙，走街串巷。

拾破烂，聚财路，变废为宝，

垃圾婆，守平常，心存理想。

为只为，了夙愿，聚沙成塔，

盼女儿，早日归，如愿以偿。

［幕后音：断命的垃圾婆又来了，天天在垃圾筒里翻来翻去，寻你的魂啊？

垃圾婆　（内）大路向前，各走一边，关你屁事！

［幕后音：龌龌龊龊，影响市容！

垃圾婆　什么影响市容？老娘我是为城市美容！狗捉老鼠多管闲事。呸！（自言自语）哼！你知道啥，这个垃圾筒可是万花筒、百宝箱。（哼小调）生活百态知多少？社会万象在其中。（在垃圾筒内翻找，拎出一条大鱼来）哇，大家看看，这么大一条鱼都扔了。唉，看不懂！［垃圾婆继续在垃圾筒内翻找。

［唇妹衣着时尚，上。

唇　妹　（唱）阔别养育之地三十秋，

故城巨变多靓丽，

想不到，儿时记忆的老街坊，

已荡然无存非昔日比。

自从负气离家断音信，

多少年，魂牵梦绕生悔意。

波涛里打滚浪尖上行，

今日里，终于荣耀回故里。

却不知，如今你住在何方地？

身体是否还康健？

不知相见怎相认？

是否会让你烦恼添？

不知，不知，都不知，

一路走来费猜疑。

见前面有位老大妈，

待我上前问仔细。

（白）大妈，请问原来住在这里一条街的人都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垃圾婆　（专心致志在垃圾筒里翻找）……

唇　妹　请问……

垃圾婆　（突然转身，大声）哇，真皮的皮鞋。我来试试，（穿上来回踱步）嘻

嘻，正合脚喏，哈……

唇　妹　（疑惑地打量垃圾婆）你是……

垃圾婆　我么，坐不改名，立不改姓，方圆十里人称我是垃圾婆。

唇　妹　垃圾婆——

（唱）闻听一声垃圾婆，

熟悉的称呼使我心震荡。

眼见得，霜雪已染白她青丝，

岁月的年轮已刻上了她脸庞，

一定是生活重负仍压肩上，

不由我，阵阵酸楚涌心房。

急切上前相认来忏悔，

（白）不！

（唱）不知她现在对我啥思想？

我不能冒冒失再伤她的心，

暂且克制先问端详。

（白）大妈，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捡破烂呀？

垃圾婆　捡破烂怎么了？你们都看不起捡破烂的！

唇　妹　哦，不是的，你误解了。我是说现在都老有所养了，难道你还缺钱花吗？

垃圾婆　（继续捡）现在政府拆迁给我分了新房，又有社保、医保，我是不缺钱花的。唉——，可我就是还有个心愿未了……（闪了一下腰）喔唷……

唇　妹　（上前扶住）你怎么了？

垃圾婆　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唇　妹　（扶垃圾婆在长椅上坐下）大妈，你别这么辛苦了，你歇一歇，我来帮你捡。

垃圾婆　不、不、不！你穿得这么漂漂亮亮的，怎么可以帮我捡破烂呢？

唇　妹　（在垃圾筒里捡出塑料瓶、易拉罐等）没关系的，小时候我也经常帮我妈捡的。

垃圾婆　你妈妈也捡破烂？

唇　妹　是啊，那时家里穷，孩子又多，拾破烂变卖了好补贴家用。

垃圾婆　你说你小时候也帮你妈妈捡破烂？

唇　妹　是啊。

垃圾婆　（唱）一句话勾起以往事，

唇　妹　（接唱）往事历历呈眼前。

垃圾婆　（唱）见她一举一动来帮衬，

好似唇妹回到我身边。

唇　妹　（接唱）见她一举一动拾破烂，

又现妈妈当年慈母颜。

垃圾婆　（唱）曾记得，寒风中帮我拾破烂，

唇妹她冻伤了小手暗流泪。

唇　妹　（接唱）曾记得，烈日炎炎下拾破烂，

妈妈她晒得中暑脱了皮。

垃圾婆　（唱）别人家孩子放学回家中，

唇妹她还漂泊在大街。

唇　妹　（接唱）别人家母亲睡梦中，

妈妈她分拣破烂到三更天。

唇　妹　（抽泣）……

垃圾婆　咦，姑娘，你怎么哭了？

唇　妹　哦，没什么。想到小时候的苦，想到妈妈为我的付出，我心里……

垃圾婆　看得出你是个善良的人，你妈妈有你这样的女儿真幸福。

唇　妹　大妈，我……

垃圾婆　好了，好了，让我们都忘掉不愉快吧。人活着还是要向前看，开心点！

唇　妹　你真的能忘掉不愉快吗？大妈，你真开朗。

垃圾婆　不忘记又哪能呢？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像我吧，老二、老三都成家了，老四也工作了，老五……

唇　妹　这些都是你收养的弃婴。

垃圾婆　（疑惑地）你怎么知道的？

唇　妹　我……我是猜的，没有听你说起老大，那老大呢？

垃圾婆　老大……（沮丧）老大她飞了，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叹气）唉——！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呀！（从内衣中拿出一层层包裹着的发黄的照片）这张照片是她十岁的时候拍的，别看她是天生的兔唇，可你看她的脸蛋、她的眼神是世界上最好看、最漂亮的，她也是这么多孩子中最懂事、最孝顺的孩子啊！

唇　妹　这么多年了，你还珍藏着？还没有忘记她？

垃圾婆　珍藏，我会一辈子珍藏！她是我的心头肉啊！

（唱）手抚玉照心里沉，

刻骨往事仿佛昨日景。

想当年我初涉社会正妙龄，

像花蕾吐絮水灵灵。

父亲育人是园丁，

孕育了我慈悲的同情心。

在那月牙高挂的初春夜，

我下班匆匆转回程，

突然间，传来了微弱的啼哭声，

循声寻，原来是垃圾筒旁一弃婴。

我抱起婴儿仔细看，

只见面黄肌瘦又是豁嘴唇，

眼看气息奄奄要命呜呼，

我怜悯之心油然生，

咬紧牙关抱回家，

不嫌其貌多爱怜。

谁料想，从此人生起波澜，

引来了流言蜚语是非生。

男友狠心离我去，

爹爹是含恨命归阴。

我咬定青山不放松，

孑然一身也要将孩儿养成人。

世事让人多难料，

到后来阴差阳错我又收养了三弃婴。

当时斗私批修风潮急，

常常是有了上顿无下顿，

没奈何，我只得偷偷去捡破烂，

举步维艰度光阴。

与弃婴萍聚共命运，

虽苦犹甜一家亲。

斗转星移十六春，

伲唇妹亭亭玉立初长成，

声声娘亲我暗自喜，

好比亲生骨肉胜三分。

忽一日她留下一纸条，

说朝夕不要将她等，

我以为她和同学外出游，

谁知这一等就是三十春。

三十载冬夏我苦寻觅，

可惜天南海北无踪影。

知女莫若为娘心，

我知道，她跟我受尽屈辱苦吃尽。

我欠唇妹一笔账，

无能抚慰她苦涩的心。

立誓言，风霜雪雨无阻挡，

拾破烂，积少成多把钱存，

盼唇妹有朝一日回家门，

有生之年能送她去把容整，

了夙愿，不被人歧视，

让她像花一样绽放出灿烂生命。

唇　妹　（泣不成声，跪下，呼唤）妈——妈——！

垃圾婆　（惊讶，不解）你，你在叫谁？

唇　妹　妈妈，我就是唇妹啊！

垃圾婆　不、不、不！我家唇妹是兔唇，你这么漂亮，不是的，不是的！

唇　妹　（哭诉）是的，妈妈，我是唇妹呀，刚上初中的时候，人家骂我是野种、是天落种，讲我是妖孽投胎。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们每天围着我吐唾沫，向我扔垃圾，没有一个同学愿意靠近我。我痛苦，我想寻死，想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想到妈妈你为我吃的苦、受的罪，我不忍心啊！……我知道这个城市我是耽不下去了，所以我决定出去闯荡，我要混出个人样，风风光光地回来。在外面，我受尽了欺凌，后来，我到了深圳，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我摸爬滚打，多少次起死回生，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公司。嘴唇经过了两次整容手术，已基本看不出了。妈妈，你仔细看看，我就是唇妹，你的女儿啊！

垃圾婆　（颤巍巍地抚摸，端详着唇妹的脸庞）唇妹，你真的是我的唇妹？

唇　妹　是我，妈妈，我就是唇妹呀！

垃圾婆　（压制不住激动）唇妹，我可怜的女儿！

唇　妹　妈——妈——

［俩人相拥而泣。

垃圾婆　是妈妈没有能力，让你吃苦了。

唇　妹　妈妈——

（唱）妈妈你切莫如此言，

是你菩萨化身收养我于天地间。

你节衣缩食养育我，

为了我，让你受尽磨难命运变。

这等母爱世少有，

大恩大德铭记在心间。

当初我离家不辞别，

求妈妈，原谅我幼稚少礼节。

从今后女儿与你长相守，

团团圆圆为你颐养天年。

垃圾婆　你讲的是真的吗？

唇　妹　真的！（扶垃圾婆上三轮）妈妈，现在我们回家。

垃圾婆　（激动地）我们回家。

［幕后伴唱：十六年养育恩，

三十载倍思念。

悠悠慈母心，

博爱映人间。

［唇妹骑三轮圆场，定格。

（获2013年度苏州市小戏小品征文二等奖） uGj/LYIfr9KmnNCwY8ZrHt0Ek8GC1y0DtzjWUfH0WGB7uAOtUqTFPhPBMyYQCYC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