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给鹤岗知青抹黑

屈秉林

1964 年 5 月 4 日，我和其他 50 多名知识青年响应黑龙江省委、省政府“关于动员全省青年积极参加社会主义建设”的号召，下乡到黑龙江省第一劳动改造管教支队（梧桐河农场）。从此，开始了 22 年的农场生涯。在那里，我先后开过拖拉机，种过农田，在汽船上当过水手、当过舵工，也干过兼职炊事员、司炉工，当过管教干部。1968 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又积极争取，自愿放弃当管教干部，调到汽车队当上了学徒工。

我从小就有着开汽车的梦想，能够调到汽车队，心里美滋滋的。经过两年的学徒，1970 年时，我考取了驾驶执照，当上了汽车驾驶员。从此，为农场的发展建设，多拉快跑，年年月月都超额完成生产任务。为此，我所在的车组曾连续多年被评为先进车组。

那时，正值青春年少，朝气蓬勃，总觉得浑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不怕苦，不怕累。只要是领导交给的任务，总是勇往直前。那时的想法很简单，总觉得自己是农场的主人，理应为农场的建设添砖加瓦，做出自己的最大贡献，唯此，才能对得起农场、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鹤岗知青这个称呼。唯此，才能心安理得。我常常以“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为座右铭，激励自己做好本职工作。1976年春季的一天，我驾驶油槽车去兵团二师物资供应站设在鹤岗的油库拉柴油。当车行驶到二师办公楼前的大街上时，看到西北方向冒起浓浓黑烟。我下意识地觉得，是什么地方着火了。当车继续前行到十五团面粉加工厂时，发现着火的地方是十五团面粉加工厂院里的职工食堂，火是从房东头一户家属房着起来的，院里的人们炸作一团，大声喊着：“快救火呀！”也夹杂着女人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一些人争相帮助着火的人家从屋里往外抢救家具、行李等。随着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一辆消防车也投入灭火的战斗中。

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我把油槽车停在了离加工厂大门约 30 米的地方，跳下车，直奔救火现场。这时，我见消防车上的高压水枪喷出的强大水柱刚刚把火势压住，水枪却喷不出水来了。只能再去十五团运输连的院里消防水龙头处装水。我突然想到，我的油槽车也能参加灭火。于是，边想边跑向院外，跳上车，把车调过头来，向消防龙头开去。在运输连大门口与装满水的消防车会车后，直奔消防龙头处。正准备往油槽内放水时，候在消防龙头下的一个消防队员大声呵斥我离水龙头远点，如影响消防车灭火，是要吃官司的等等。我立即回答说：“火光就是命令，火场就是战场，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就这样，我把车开到水龙头底下，开始向车槽内放水。不一会儿，消防车又回来了，我马上让出水龙头，把车开到旁边的空地上。然后，猛刹车，利用惯性冲刷槽内的残油，再打开阀门，把水油混合的液体放出，重新装水，以防止油助火势。这时，消防车已装满水，又向火场开去。刚才还训斥我的那位消防队员主动指挥我向后倒车，帮助我往槽内放水。待我车里装满水时，消防车正好又返回来了。两台车会车时，我看到消防车上驾驶员用有些迷惑和不太友好的眼光瞥了我一眼。我照直把车开到火灾现场，下车后，看到有几位现场指挥灭火的领导向我走来，并告诉我：“你用你车上的加油枪向消防车水箱里注水，这样就能使灭火水枪里的水流源源不断，你的任务就是来往于消防水龙头和火灾现场之间，负责运水。你听明白没有？”我说：“领导们的决定是英明、正确的，我一定服从领导、听从指挥。”就这样，在现场领导的指挥下，我连续运了五车水，在用完四车水时，大火终于被扑灭了，保住了面粉加工厂职工食堂及比邻的木材加工厂，使国家财产免受损失。

这件事过去约一个多月后，梧桐河农场的一位领导对我说，十五团党委给梧桐河农场党委一封感谢信，感谢梧桐河农场培养、教育出这么优秀的青年职工。

每年的麦收时刻，都要搞麦收会战，抢在雨季到来之前使粮食颗粒归仓。汽车队的汽车都分到各个麦收连队。我们早上四点钟就要起床，保养维护车辆。待露水下去之后，即跟随联合收割机下地，把收获的小麦运送至场院晾晒。待粮食晾晒得合格后，再把粮食运到粮库，直至傍晚露水下来才能收车。一旦车辆出现故障，就要连夜修好，以保证第二天的作业。

记得那是 1981 年麦收时，我的车辆被分到五分场参加麦收。经过半个多月的奋战，大部分小麦都已集中到场院晾晒，只待上交国库。但由于大部分车辆还都在连队麦收现场，还不能集中车辆送公粮，先期晾晒好的小麦，一袋袋整齐的码垛在场院。还有不少小麦要运进场院，而且码垛的粮食也有个回潮的问题，甚至发烧。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在责任感的驱使下，在没有谁要求或命令的情况下，我连夜开车回总场车队，把我的拖车带上，然后回到场院，让场院主任叫人把小麦装上车。待第二天田间作业完成后，挂上拖车，连夜送到鹤立粮库。收公粮期间，粮库昼夜收粮。就这样，我连续奋战近 20 多天。每天夜里 11 点，甚至子夜一点多，才返回农场连队。直到大部分车辆转入送公粮，我还坚持每天往鹤立送三趟粮食。并且上车是驾驶员，下车是装卸工，直到送粮结束。我的工作得到农场领导和鹤立粮库领导的多次表扬与赞誉。1981 年，我在宝泉岭管局开展的“社会主义劳动竞赛”中，荣立二等功。那年，全宝泉岭管局所辖的 12 个农场，荣立二等功的工人只有三个人，我是其中一个。

回忆在农场这 22 年，无论是艰辛、苦难，对于我都是很好的人生磨炼，我觉得自己活得很充实、很值得。我没有给“鹤岗知青”这个群体抹黑，我已尽职尽责，没有遗憾，也没有愧疚。

屈秉林简介： 鹤岗知青，1963 年毕业于鹤岗新一矿中。1964 年 5 月下乡到黑龙江省第一劳动改造管教支队，曾干过农工、水手、司炉工、管教干部、看守员、学徒工、汽车驾驶员。1986 年，调鹤岗市政法部门工作，曾于 1994 年 8 月至 1995 年 7 月，赴江南社会学院进修国际政治专业。2005 年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