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斗财主

“余隆衮打白哇（栖凤渡方言，意为诓人，捉弄别人），狗都会上树”，这是栖凤渡一带民间流传的谚语。谚语中的余隆衮是清朝末年栖凤渡余家村人。他生于 1833 年，殁于 1923 年，活了 90岁，他的故事在栖凤渡、马田、五里牌一带广为流传。

余隆衮出生在一个贫苦家庭，但他不畏财主的压迫，敢于机智地反抗，深受穷人喜爱。

余隆衮小时候给一个财主放牛。这个财主很吝啬，经常不给他饭吃。有一天，乡亲们看不过去，就指责财主。可财主说：“他是个孩子，还小，现在少吃点，今后长大了可以多吃点。”

小隆衮听到了也不说什么，赶着牛就上了山。到了吃饭的时间也没见他回来。财主虽然心想又省了一餐饭，但还是有点不放心，便悄悄上山去看个究竟。只见几头小牛被拴在一棵树上，饿得嗷嗷直叫。

小隆衮看见财主来了，举起牛鞭对小牛边打边叫：“你们这些牛崽叫什么？你们还小，现在少吃点，今后长大了可以多吃点。”

财主心疼不已，叫小隆衮赶快把小牛放了。从此以后，小隆衮在财主家有了饱饭吃。

长大后，余隆衮离开了地主家，自己到栖凤渡做事谋生。邻村有个姓邓的财主，平日为人小气刻薄，仗着有钱有势，总爱欺负乡邻。很多穷人对他又恨又怕。有一次，余隆衮在栖凤渡做事，看到天气即将变化，不时将有大暴雨，便飞奔回家。离村口不远遇到邓财主。

邓财主见余隆衮行色匆匆，便调侃他：“余隆衮，是不是又在哪里打白哇被别人追着打？”

余隆衮见是邓财主，立刻说：“我哪有时间打白哇哟。栖凤渡河里正在闹鱼（栖凤渡方言，指往河水里下迷药，将鱼迷翻后捞鱼），我打飞脚回来拿捞兜去捞鱼。不和你哇了（方言，“说话”的意思），迟了就冇得了。”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邓财主爱贪便宜，一听有鱼捞就来了精神，立刻飞奔回家，拿了捞兜就往栖河赶。跑到栖凤渡一看，哪有闹鱼一事？！气得他骂骂咧咧地往回走。走到半路，雷雨交加，邓财主被淋了个落汤鸡。

回到家，邓财主就病了。躺在床上，他心有不甘，便写了一封信骂余隆衮，叫他的儿子送去。他儿子平日里好吃懒做，年纪轻轻经常欺负良家女孩，德行比他老子还坏，乡邻对他敢怒不敢言。

财主崽把信送到余隆衮手里。余隆衮看了信，觉得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财主崽不明白，就问：“你笑什么？”

余隆衮说：“你老子还真客气，要我家那个穿底石臼（舂米或捣物用的石器），拿去就好了嘛，还要写封信来，太客气了。”

财主崽不明就里，问那石臼在哪里。余隆衮指着放在墙边那个穿了底没用的石臼说：“就是它。”

这怎么背呀？！看着这个足有两百斤重的大家伙，财主儿子面露难色。余隆衮力大无穷，只见他双手一抱，石臼就被他轻松举起，套在财主崽的头上，头刚好露出。

财主崽背着个大家伙，跌跌撞撞地向家里走，没走几步便受不了，于是大声呼救。

财主闻讯后立刻派家里的仆人来，连人带石臼抬了回去。这一折腾，把财主崽搞得奄奄一息。邓财主气得呀几天都下不了床。

病好了不久，邓财主又在栖凤渡墟上会到了余隆衮。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邓财主先是把余隆衮大骂了一顿，非要余隆衮赔礼道歉。

余隆衮做出很诚恳的样子说：“这样，我请老爷到栖凤渡最好的酒楼喝酒如何？”

“好！”邓财主答应了，心想要好好敲余隆衮一把。邓财主知道余隆衮家穷，想看他的笑话，便叫了一些当地有名望的人一起来酒楼喝酒，也见证一下。

他们来到栖凤酒楼，点菜时余隆衮开口便是龙肝凤胆。酒家面露难色，这也做不出，那也没有。余隆衮就说：“这样吧，我还是到家里弄十八个好菜来，借你这个宝地用一下。”并对邓财主说：“保证让你吃好！”

邓财主一心想让余隆衮出丑，便答应他回家弄酒菜。余隆衮说：“哎呀，我的烟瘾犯了，回家弄菜的路又有这么远。这样吧，借你的银烟筒用一下，我一路抽烟有精神走得快，很快就把酒菜弄来。不然你们等久了也不好！”财主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烟筒给了他。

余隆衮拿着银烟筒来到了财主家，高声对财主婆说：“你屋里老爷要买田，正和别人谈契约，要你准备十八碗好菜，还要八壶好酒。”

财主婆大叫道：“你咯个白哇鬼，害我屋里害得还嫌不够啊，又来打什么白哇啊？”

“你屋里老爷晓得你不得信我，特意把银烟筒给我做信物。不信你看！”余隆衮拿出银烟筒。

财主婆一看，正是财主的心爱之物，平日别人摸都不让摸一下，如今在余隆衮手里，看来冇打白哇。于是便吩咐下人立刻准备好酒好菜。

余隆衮挑着这担好酒好菜来到了栖凤酒楼。邓财主心里虽犯嘀咕，但还是与大家山吃海喝开来。

席间余隆衮多次拍着邓财主的肩说：“吃吧，多吃一点，反正是吃自己的。”

邓财主还以为余隆衮在和自己套近乎，便开怀畅饮，很是开心。

酒足饭饱回家，还没进门老婆就问：“买哪里的田，好不好？花了好多银子？”

“买什么田？！今天终于宰了他一下，痛快！痛快！这个穷得叮当响的白哇鬼，弄了这么多好酒好菜！哈哈，他这半年都白做事了！”

财主婆一听，立刻号叫起来：“你咯个背时鬼，那个白哇鬼是到我们家弄的酒菜，说是你要他来的，我不信，他就把你的银烟筒拿给我看。你咯个背时鬼……”

余隆衮对地主不好，但对穷人却很友善，富有同情心。他在耒阳遇见一个熟人。熟人很热情，连忙把他带到酒楼去喝酒，一路上碰到人就讲：“这是我的朋友，大名鼎鼎的余隆衮！”

酒菜上来，两人喝得高兴。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带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来要饭。余隆衮给了他们几个铜板，可小女孩盯着桌上的一大碗肉馋得要死，她爷爷拉都拉不动。

余隆衮的那个熟人站起来就踢了她一脚，孩子哭着走了。余隆衮责怪熟人太心狠，可熟人毫不在乎，还在劝酒。他用筷子点着那碗肉说：“哈，不讲客气，老朋友，夹起吃。”

“那我也不讲客气，我就控（栖凤渡方言，全部倒进饭碗里的意思）！”余隆衮说罢，把肉全部倒在自己碗里，追上那个要饭的小姑娘，全给了她。

由于家庭贫困，余隆衮很晚才结婚，近四十才生崽，两个崽，一个叫大洽，一个叫大淮。由于中年得子，不免有些溺爱，使得两个儿子从小顽劣，长大了还不想做任何事。

栖河边有个庵门前渡口，摆渡的船家吃的是百家饭，每月都要挑着米箩到周边村子里去讨渡米。有一天，讨渡米的来到他家，余隆衮给了两大碗米。可自己家吃饭时却只有清水般的稀饭。两个儿子有意见，说他们家还没有叫花子好，还不如做叫花子去讨饭。

余隆衮也觉得儿子该管教了，就对他们说：“想做叫花子是吧？好，从明天开始你们出去讨饭，讨到一筒米有稀饭吃，讨到两筒米有捞饭吃。冒讨到米，嘿嘿，只能喝水！”

“要得！”就这样，第二天两兄弟真的出去讨米。满以为大家会像打发讨渡米的船家一样慷慨地打发他们，没想到那些人看到他们年纪轻轻的就来要饭很是不屑，骂他们好吃懒做，还放狗咬。一天下来米没讨到一粒，连水都讨不到一口。

晚上回到家里又饥又渴，两兄弟直嚷要吃饭。余隆衮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咆哮如雷：“米没讨到，只能喝水！今天没讨到，明天再去讨！”

两兄弟立刻跪倒在地：“别人都骂我们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找事做去讨饭，是给祖公老子丢脸！我们知道错了，愿意去下田做事！”

余隆衮见状也就不再坚持，他语重心长地说：“行船好走蒿难撑，大河易过橹（桨）难摇。人家讨渡米容易，那是人家一年四季摆渡风里来雨里去，日头晒冷风吹，一蒿一蒿撑来的。你们要想吃饱饭，就要靠自己劳动。”

从此以后，大洽、大淮两兄弟变得特别懂事、特别勤快。余隆衮家里的生活也慢慢有了好转，不久还买了几亩薄田。

（牛成忠 余郴红） BhoV8cgZQzD8LIG6a6463KHFGefiK8048GGktmVCUt+B+WURD0DTbnCdLGZbDSU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