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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偷”

焦常书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郴县塘溪人,生于宋理宗嘉熙四年。八百年来,苏仙区的老百姓将一些美好的愿望赋予他身上,通过口耳相传,将他变成了一个流传甚广的神奇人物,人称鼠仙。

南宋庚子年秋,寿佛释全真游历到苏仙区一带,见仙气缭绕的太和仙寺在森森林木中若隐若现,便住下来参禅悟法。

一日夜间,伴随着龙吟虎啸之声,一颗轮盘大的紫星,徐徐落于西北,没入一栋草房。屋内顿时传来婴儿啼哭声,声闻数里之外。

观此异象,寿佛推定此儿绝非常人,便找寻过去。见一个小山丘,东边有极窄又高的地方延伸数丈,像犀牛角,两边各有水井一口像牛眼,西边还有一口大水塘,原来这是一处“犀牛卧巢”之地。又见前方有一凤凰展翅山形,相距约二十丈处有一蛋形,联起来看犹如“凤凰下蛋”,大有升腾之意。这户人家的五间草房在“牛肚”边上,暗合了犀牛有草有水方能活的道理。

屋主人姓焦名世杰,娶妻黄氏,家有五六亩薄田,平时多以打猎为生。

寿佛与焦世杰说:“贫僧与令公子有缘,请抱来与我一观。”

焦世杰将儿子抱出,寿佛仔细端详,但见天庭饱满,鼻挺口方,两道虎眉却配了双鼠眼。最让他惊诧的是,孩子背上竟有“玉皇大帝印”五个字,难道此儿与玉帝有关联?

随后他占了一卦,出生年月日时辰尽皆属“鼠”。寿佛占毕,手书四句偈语:岁不满周,命犯六偷;因偷而发,被偷而亡。

焦世杰看了大惊,“岁不满周”,难道此儿不满周岁就将死去?

寿佛安慰道:“施主勿惊,此乃天机。有几句话务必谨记:穷时莫搬家,富时莫修房;前山凰莫射,后山柴莫砍;东边井莫挖,西边塘莫干。”说完走出门外手指前面“凤凰下蛋”山形问,前山是何姓之地?焦世杰告知是焦氏祖坟山。

寿佛点点头:“原来早有定数。我观施主寿相,自今年起尚有二十一年,到时你可嘱咐后人,在此蛋形之地,择一无草无树黄土露面之处安葬,后世必能佑你儿孙成就大业,及至九五之尊亦未可知。”

焦世杰心中十分震撼,赶紧跪下朝寿佛连磕三个响头。

寿佛叮嘱道:“此坟山只堆土上坟,莫立三生碑。”焦世杰一并应承,三早过后,为儿子取名常书,“常”字乃焦氏排行,“书”即希望他勤奋读书,大有作为,暗中亦与属相“鼠”谐音。

离开焦家,寿佛上天庭查询有何仙人下凡投胎转世。天官查了所有仙人簿说:“无任何仙人下凡。只是卯时,王母娘娘养的一只白色御猫不见了。”

寿佛说:“不对,那孩子是子时出生,但猫是今日卯时才不见。”

天官突然想起一事:“听王母娘娘的侍女说,每夜三更玉帝家的梁上都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许多天书不知被什么东西啃烂了,有一次大印也从书架上摔了下来,但到昨天夜里,这些动静突然消失了。你看此事有何蹊跷?”

寿佛心里一下子全明白了。当年玉帝升天,房梁上躲着“飞天卧梁鼠”,未经点化,尚未成仙。因为王母娘娘养了只白猫,所以要等到三更白猫睡熟之后它才伺机溜出来。有时找不到吃的,就将玉帝书架上的天书一顿乱啃。有一夜,它不小心把玉帝的大印从书架上碰落,吓得它跌倒在大印上,背上就印上了“玉皇大帝印”几个字。有此“紫薇印”护身,从此除了王母娘娘的那只猫,正邪两道都治不了它。

也是机缘凑巧。一日,王母娘娘开蟠桃大会,遍邀众仙前往赴会。当夜“飞天卧梁鼠”找到三颗遗落的桃核,吃了壳里面的仁。原来蟠桃仁亦属难得的仙物,吃一颗长生不老,吃两颗可修成人形,吃三颗能腾云驾雾,上天入地。它连吃三颗,因此一夜之间已是一步登天,位列仙班了。虽已成仙,“飞天卧梁鼠”突发灵感,决定先到凡间历练历练,做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再名正言顺地回到天宫过神仙日子。于是它便下凡,投胎做了焦常书。

焦常书十二岁上太和仙寺拜寿佛为师,不到六年便学业有成,深明治国安邦之策,强兵用武之道,更兼一身精湛的武功。

一日,焦常书见山下路边拴着一匹高大的白马,气宇不凡。焦常书有八分喜欢,偷偷解下缰绳,牵了便走。因他是仙鼠投胎,喜黑不喜白。恰恰此地有一户开染坊的人家,于是他弄了一桶染料,将马染成了黑色。此马行走如风,他便称其为“黑风马”。这便是焦常书命中第一偷——“偷马”。

此马却是朱佛的坐骑。朱佛这天云游到太和仙山下,把马拴在路边即去了茶馆。一出来马不见了,他疑惑着寻至山上,见寺庙后头的树干上拴着一匹马,身形神态与自己丢失的一模一样,马见了他还摇头摆尾打招呼,但颜色不对,他虽心里犯疑,却不敢冒认,只恨恨地说了声“偷马之贼,必被偷而亡”。

这天,寿佛拿出一张弓给焦常书。此弓焦常书似曾相识,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寿佛说,此为“鼠尾虎筋弓”,是由一只巨形鼠尾制成的,弦是一条猛虎脚筋,需千斤之力方可拉开。焦常书问:“请问师父,有弓无箭,如何用呢?”寿佛告诉他:“你只拔根胡须,即可当箭。”焦常书当即从嘴边拔了根胡须,一到手上即变成了一支箭,他朝前一箭射去,将一座山射穿了一个大洞。此山就叫“穿眼岭”,在今桥口镇境内。

寿佛随后又拿出一本书交给焦常书:“此书你看懂看不懂都不要来问我,你能知多少全看造化。要说的我已说了,你可以下山了。”焦常书好奇地翻开书,第一页为腾云驾雾口诀,当下内心大喜。他骑上“黑风马”试着念动口诀,果然连人带马腾空而起,一下就飞出四五百丈远,落在太和仙对面的一座山上。他突然想起自己太高兴忘了与师父告别,于是下马朝太和仙磕了几个响头。此山后来便叫“望仙岭”,后人在此建了一座凉亭,名叫“望仙亭”。

然后上马,又一下飞到山下的一块巨石上。此石位于望仙镇和平村左家背后,形似鸡冠,名“鸡冠石”。焦常书落难以后在此处藏身,所以又叫“藏身石”。最后他往家里飞去,却落偏了几十丈,他于是下马牵着马回家,此处后来便叫“下马坪”。途中他牵着马到一处水塘里给马洗了澡,后来这里就叫“洗马塘”。他家屋后不远有一天然小山丘,他将它定为箭靶,练习射箭,此地后来就叫“靶子丘”,他站着拉弓的地方后来就叫“扳弓塘”。

焦常书二十一岁时,父亲突发急病,等焦常书回来,只来得及说一句话:“我死之后,埋在蛋形之地,无草无树之处”。焦常书含泪葬了父亲。

三年守孝期满,焦常书离别母亲进京赶考,在比武场上一路过关斩将,遍赢天下高手。到最后争夺第一名时,却遇上了强敌,此人便是王母娘娘家的白猫下凡投胎后的白毛虎,他后来专门与焦常书作对。焦常书见不能力胜,只能智取,便运起腾云功,飞到白毛虎头顶,专从他后面偷袭,终于将对手打下擂台,获得本届武状元。这就是焦常书的第二偷——“偷袭”。

是日早朝,皇上召见本届武举前十名,见武状元焦常书威风凛凛,当即封为羽林军副将,官居四品,并准假三个月,命他回家安顿家小,然后回京听用。

焦常书回家娶本地黄氏之女为妻。母亲不肯离乡,焦常书便留妻子在家服侍母亲。焦常书在京做官,每逢三六九日夜间便腾云驾雾,回乡与贤惠的娇妻团聚。三更之后鸡冠石大声啼叫,焦常书即起身返京。此乃焦常书的第三偷——“偷会”。

大宋年间,战事频频。焦常书主动请缨被封为征北大元帅。他亲自到校场点了八千兵,属相尽皆为鼠,连夜分散出城。白天蛰伏,夜晚行军,神不知鬼不觉到了前线。焦元帅先腾云驾雾潜入敌营,用“鼠尾虎筋弓”射杀主将,然后率兵前去偷营,屡战屡胜,这就是焦常书命中的第四偷——“偷营”。

焦元帅征北两年,将左中右十二万敌军全部打败,被加封为兵部尚书,震北大将军,领一品官衔,名声大震。

白毛虎见焦常书立此奇功,占尽风光,十分嫉恨。他本就对当年比武时被偷袭一事不服,后又事事被焦常书占了先机,得到皇恩眷顾,所以一直寻机报复。他想看看焦家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焦常书有如此运气。一天,他溜出营地夜行千里,来到焦家居住地,仔细观察焦家风水后打定了主意。第二天,他化作高僧来到焦家,与焦母及焦妻说:“焦大人身为朝廷一品大员,兵部尚书,住这样的草房极不相宜,你家应拆掉草房,建一栋新房。”还说:“他有今天的成就,全赖祖宗保佑,所以三代以内的祖先都应立碑。”

焦尚书依旧三六九日便腾云回家,与妻子偷会,其妻就将此事告知丈夫。焦尚书以为是师父到此,于是同意照办。焦家先给祖先立了石碑。焦家祖坟乃蛋形之地,父亲焦世杰的坟墓是蛋黄之处,是坟山的核心,立石碑后犯了“以卵击石”的大忌。

再说这“犀牛卧巢”之地的屋场。犀牛乃日食青草,夜卧池塘之神牛,将草房拆除后牛便无草可食。建房时用水不够,又把井挖深挖大,伤了牛眼;砍伐后山木材建房,又伤了牛皮和牛尾。犀牛无食、眼瞎、伤皮、拔毛,岂能再活?寿佛所嘱咐勿犯之事,基本上都犯了,焦家龙脉一下全毁了。焦家楼房建好以后,此地便叫“焦家楼”。如今地名虽在,但已无一焦姓之人。

焦常书后来落得被皇帝派人追杀的“偷藏”,被白毛虎“偷营”丧命的结局,应了朱佛当年的谶语。

焦常书被白毛虎偷杀后心有不甘,头颅飞上天空,绕山盘旋后向南而去。白毛虎紧跟追捕。直飞到秀才乡(今良田、坳上一带)的一座山上,焦常书的头突然在空中喊:“白毛虎,只要你和所有官兵都跪下叫我三声万岁,我便落下去让你们回去交差。”白毛虎于是命所有人一起跪下,大呼三声万岁,焦常书的头颅便落到山上,此山从此就叫万岁山。山边有条小河,后人在此河上修了一座桥,此桥就叫万岁桥。

至此,寿佛当年留下的四句偈语,全部应验。焦常书乃南宋后期庚子年闰八月初一生,至南宋后期癸酉年九月初六亡,这三十三年中未再出现闰八月,焦常书一生未过过生日,所以说他“岁不满周”。

白毛虎回京后自以为要当兵部尚书,却不知有人将他命士兵叫焦常书三声万岁的事报告了皇上,皇上一听大怒,立即将他斩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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