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年间,郴县城边曹家坪一姓区(读欧)的农户有一个小孩叫区寄。这小孩天资聪慧,只因家境贫寒,无力送他读书,只能在家跟随父母做点杂事。到十一岁时,因为家里又添了弟弟、妹妹,他只好去给别人放牛来减轻家里的负担。
有天,他又把牛赶上了山。不久,突然窜出两条大汉不由分说把他抓住,堵住他的嘴,再把他像捆粽子一样捆好,扛起就跑。
他的眼睛被蒙住了,只知道那两个人一会儿扛,一会儿背,换来换去。他开始时挣扎,那人说:“你再不老实,就把你卖到一个恶人那里,让你受苦。”不知走了多久的路,来到马田墟边上的一处草垛边。两个人把蒙住他眼睛的布解开就把他晾在一边,然后一边喝酒一边商量着。
区寄明白,是遇上强盗了:今天想要别人来救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依靠自己见机行事,一定要逃出去!接着他就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嘤嘤地抽泣。两个强盗只管喝酒,后来有一个人走过来吼道:“哭什么哭!乖乖地等我回来!我去帮你找一个好一点的买主。”区寄点了点头。那人走时反复交代留下来的人要看好区寄。
守着守着,留下来的这个强盗过了一会儿酒性发作了,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躺在地上就睡着了。区寄听到鼾声知道强盗已经睡得很死了。就往草里滚,想到草丛中去躲起来。滚着滚着好像什么东西割了他一下。他马上反应过来:是刀!原来已经滚到强盗插刀的地方了。于是,他慢慢地靠近,然后在刀口上割断捆手的绳子,扯掉嘴上的布,解去脚上的绳索,拔出地上的刀。他对着正在做着美梦的强盗用力一刀下去,把强盗杀了。
他把刀丢进草丛,正准备逃跑,没想到去找买家的强盗回来了。强盗一见同伴被杀了,既惊恐又愤怒,举起刀就要砍区寄。区寄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就大声说:“我是帮你杀他的。”强盗疑惑地说:“帮我?我为什么要杀他?”区寄说:“我杀了他,你们卖我的钱就是你一个人的,不用再分给他,是啵?万一你没有卖掉我,我就得跟着你服侍你。你说,我是服侍你一个人好还是服侍两个人好些?”强盗点点头说:“当然是服侍我一个人好。”区寄又说:“他说你们每次捆了小孩,都是你去找买家,到底卖了多少钱,都是你告诉他的,他也不知道。”强盗说:“他放屁,每次付钱都是两个人在一起。”强盗不耐烦地说:“好了,不要再说了。”强盗草草地埋了同伙,便带着区寄来到镇上一家铺子里。天已经黑了。“今天是卖不掉了。”强盗想了想。他先自己饱餐一顿,随便给区寄吃点剩饭,然后像原先一样又把他捆粽子般捆起来。不过,比原来捆得更结实了,然后放到屋角。自己则安然入睡,不一会就鼾声大作。
区寄见强盗睡熟了,就慢慢向炉火边移动。他将手伸到炉子边,便劲在炉子上磨,滚烫的炉子烤得他的手钻心的痛,他咬牙坚持着。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希望!终于手上的绳子断了,他赶快解开脚上的绳子,抽出强盗压在枕头下的刀一刀将强盗砍死了。
区寄打开门大喊:“我把强盗杀了!我把强盗杀了!”店里店外的房客和店小二都被惊醒了,纷纷赶了过来。区寄把强盗如何绑架他的事情向众人说了一遍,最后说:“这是我的作为,如果追究,由我一人承担!只是请大家到官府给我作证。”
第二天,众人随着区寄一起来到马田墟差吏处作证。差吏非常钦佩这个孩子,立即报告给州官,州官报告府官。刺史颜证亲自来讯问,他一看果然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小孩,仔细盘问一番,跟镇上差吏说的一样。他认为这个孩子小小年纪有勇有谋,很了不起。于是不但没有治区寄的罪,还要留他在府上当差吏。区寄想念父母,不肯当差。刺史就送给他衣服,还派一个差吏送他回家。
区寄回到家,父老乡亲都称赞他是个勇士,说他比战国时燕国的少年勇士秦武阳还小两岁,就能杀死两个强盗,了不起!
从此乡里那些干抢劫勾当的强盗,都不敢正视区寄,甚至路过他家都要绕道而行。
柳宗元来到郴州,听说了这件事,对区寄的智慧和勇气十分赞赏,将故事写成了《童区寄传》,到处流传。
(周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