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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语用充实

语篇中的相关词汇信息理解不是一个简单的语言解码过程,也不是一个寻求原型意义的过程,因为在许多场合,听话者很难从原型中得到话语的关联性,这就意味着交际双方需要投入更多的认知努力才能寻求话语的最佳管理。而这个过程就是一个语用充实的过程(pragmatic enrichment)或者语用强化(pragmatic strengthening),这包括词汇、结构乃至整个话语在一定语境下的语用收窄、语用扩充或者是语用转移等。

1.4.1 语用收窄

语用收窄是指词汇在使用中词义受到限制而表达更具体的概念,其结果是语言性词语外延的一个子部分(subpart)得以凸显,语用收窄意味着在特定的语境下,词汇传达出比其编码意义更加具体的信息,对语言的外延构成限制,词义的语用收缩也可以用来解释多义词的形成机制。根据词典释义,某个词汇所表达的意义是多方面的,而且有的词汇所包含的信息可能具有很强的概括性甚至是模糊性,但是在具体使用过程中该词汇的选择及其意义的理解具有语境顺应性,因此,我们在话语理解的过程中就有必要进行相应的语用加工。例如:

(7)a. Mr Mandela took a short break before resuming his schedule.

b. His father’s illness left the family short of money.

c. Opinion polls have suggested Mr Vargas kay falls short of an absolute majority.

d. They have no means, short of civil war, to enforce their will upon the minorities.

e. His glittering career was cut short by a heart attack.

f. His voice stopped short as he saw the blade emerge from Desmond’s pocket.

g. She seemed nervous or tense, and she was definitely short with me.

h. Some people may manage their finances badly and therefore have to go short of essentials.

i. Try tennis, badminton or windsurfing. In short , anything challenging.

作为形容词,科林斯COBUILD英语词典给予了 23 种释义。词汇多义性并不一定保证使用者在词汇使用中对词汇意义的自然建构,9 个例句中,只有(7a)表达的是词汇的原型意义,(7b)中的“short”意思是“ not enough”;(7c)中的“ short”意思是“ not quite achieved”;(7d)中的“ short”意思是“ except”;(7e-f)中的“short”意思是“ stop”;(7g)中的“ short”意思是“ speak briefly and rather rudely”;(7h)中的“short”意思是“do not have as much of it as you want or ned”;(7i)中的“short”意思是“in conclusion”。例(7b)─(7i)的交际意义都是在原型意义的基础上,参照特定语境条件所进行的语用收窄。其意义或所指范围受制于特定的语境条件,是在该条件下进行的语用加工。由此可见,理解话语时,听话人必须进行以语境为背景的语用加工和推理,语境条件不一样,话语参与者对其意义的选择与理解,对该词汇的表示信息范围的差别进行判断,在特定的语境中构建具体相关信息,这个过程便是语用收缩。话语收窄确定话语中的某个特定词汇在特定语境条件下的特定交际信息确定,实际上就是对该词义进行限制,确定特定的交际信息。语用收窄目的在于:词汇意义具体化、语境化。当然,获取意义的过程中,或涉及语用推理,或涉及义项选择。冉永平曾经将词汇的词典释义、编码意义和他们在语境条件经过语用收窄后所表达的交际信息,也就是,语境意义之间的关系用一个图示在解读:

图 2 词义的认知语用收窄过程示意图

1.4.2 语用扩充

语用扩充就是原型意义或是常规意义的语用弱化或延伸,交际中某一词语所传递的信息通常不是其词典意义,也不是结构的组合意义,而是存在原型意义的语用弱化与扩散,也就是说,在话语理解时听话人可能选其在特定语境条件下的延伸意义或者非刻意的松散意义,也包括类别的延伸与扩展。这说明交际中存在词义或结构意义的语用扩充(冉永平,2012)。例如:

(8)a. He used the twisted roots of an apple tree to make a sculpture.

b. What are the historical roots of the region’s problems.

c. The association has its roots in the early 1940s.

d. I’m proud of my Italian roots .

e. After 20 years in America,I still feel my roots are in England.

f. The government set out to destroy the organization root and branch.

g. Compromise is essential if peace is to take root in this troubled area.

h. The conflict in the area was rooted in history and religion.

可以看出,除了(8a)具有原型意义之外,其他都是具有非严苛意义上的喻式用法,并不是指植物所特有的“根”,都是在特定语境条件下的语用扩充。如:(8b)的“root”隐喻为“根源”;(8c)的“ root”隐喻为“根源”;(8d)的“ root”隐喻为“血统”;(8e)的“root”隐喻为“根”;(8f)的“ root”隐喻为“彻底的、完全的”;(8g)的“root”隐喻为“深入人心、被接受”;(8h)的“ root”隐喻为“起源于”。上述关于“root”的喻式用法(8b-8h)不是表示严格意义上的“树根”这一原型意义,而只是一种喻式用法、近似用法或指具备树根的某些典型特征而已,是原型意义的延伸或喻指。

因此,词汇意义的语用扩充就是某个词汇的原型意义在特定语境中被弱化、泛化的过程。最典型的就是词汇的近似用法、含糊用法、延伸用法、原型意义的非刻意用法等等。再如:

(9)a. Mechanics is a branch of physics.

b. I’ll stay with the little poor lamb just as long as he needs me.

c. We have lived through our country’s darkest hour .

d. She wanted to Richard Nixon a tape of the damaging conversation she had with her friend.

(9a)可以理解为“力学是物理学的一个分支”;此分支并非可以的树枝上面的分支或分叉,而是像书上的分支一样的分学科,术语意义的延伸用法。(9b)可以理解为“只要这个可怜的小东西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和他在一起”;这里的羊羔转指人,属于原型类别的延伸。(9c)可以理解为“我们经历了我们国家最不幸的历史时期”。“hour”已经不是“一个小时”的数学概念,而是一个模糊数字,是约略用法或者近似用法。(9d)临时用作动词,借助“水门事件”这一非语言语境,可以理解为“暗自刷洗”。不难看出,类似的大量隐喻用法、一词多义用法等语言现象在特定的语境中往往不是刻意的原型用法,而是语境下的词汇意义的语用扩充和语用延伸。这样的隐喻化现象、约略现象、延伸现象等非刻意用法在词汇语用学上统统称之为“语用松弛”现象,属于词汇意义在特定认知语境下的语用扩充。词典的词典释义、编码意义、原型意义属于非语境意义;而扩充之后的词汇意义则是语境化的意义,是一种动态的意义、变化的意义,可以通过下图来展示(冉永平,2012)。

图 3 词义的认知语用扩充过程示意图

词汇意义的语用充实,不论是语用扩充还是语用收缩都是在特定的语境中寻求关联性的认知努力,但同时又受到关联性预期的制约。多义词的语用充实可以通过关联理论加以论证,正如Wilson所说,在很多情况下,相互调整的过程是在一个更宽泛或狭窄的范畴上,而不是在语言限定的外延意义上的融合。语用充实所产生的效果在文学上被称作为语义缩减、语义近似、范畴拓展、隐喻和夸张等。词汇语用学理论为词汇意义的多变性现象的研究提出了新的视角。在词汇意义处理的过程中,话语理解者往往会主动缩小、减少甚至消除信息空缺以达到目标信息的互明互知,这个过程被认为“自我充实”过程。理解者的自我充实就是在话语理解过程中对缺失信息、隐含信息所进行的补充或者语用推理,包括对词汇、句子结构、上下文等多个认知语境要素进行歧义排除,指称信息明确,话题意义完善,事件发生顺序排序、推导言外之意,都属于以语境为基础的特定信息加工与选择。

1.4.3 语用转移

语用转移指的是:当听话人在结合语境信息对话语中某个词语所编码的意义进行语用推理,或者进行新的词汇意义解读时,往往是从该词语编码的原型概念的外延中完全转移出来,它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的部分,词汇的原型意义与特定语境下所产生的意义形成全异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词语的交际意义或语境意义与它的原型意义完全不同,这种词汇语用过程的结果就是语用转移。语用转移通常发生在含有隐喻性的话语中。在理解这类话语时,创新性使用的词语编码的类型概念的外延先被语用扩充,形成一个外延较大的过渡实体概念,继而该过渡实体概念的外延又被语用收窄,最终被构建成新的的实体概念,其外延与词语编码的原型概念的外延没有任何共同的部分。这两者的关系可以通过下图来解释。

图 4 词义的认知语用转移过程示意图

(10)a. Government officials managed to engineer a meeting between the two ambassadors.

b. As far as I can remember, most of our early arguments were engineered by her simply because she felt like a fight and enjoye one.

(10a)可以理解为“政府官员设法安排了两位大使之间的会面”,这里的“ engineer”是指“安排、策划”的意思,这与原型“工程师”相距甚远,无法从原型中寻找到任何有说服力的关联因子,所以听话者不得不先进行语用扩充,放大理解范围,然后通过语境又进行语用收缩,缩小范围以准确获取语境意义。(10b)可以理解为“根据我记忆所及,我们早期的多数争论都是她有意策划好的,她这样做仅仅是因为她喜欢争吵,而且把它当作一种享受”。这种语用转移对大多数外语学习者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因为在寻求话语关联时,他们不得不付出更大的认知努力才能寻求到最佳关联。 1BCMVTHOo7j9UU6oZxbpwH201CYJ0QXpnS6OP0DKYYsLOhQSiGHJfEmbAEpX3+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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