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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淮海词一卷 (浙江巡抚采进本)

宋秦观撰。观有《淮海集》,已著录 [1] 。《书录解题》载《淮海词》一卷,而传本俱称三卷 [2] 。此本为毛晋所刻,仅八十七调,裒为一卷,乃杂采诸书而成,非其旧帙。其总目注“原本三卷”,特姑存旧数云尔。晋跋虽称“订讹搜遗” [3] ,而校雠尚多疏漏,如集内《长相思》“铁甕城高”一阕,乃用贺铸韵,尾句作“鸳鸯未老否”。《词汇》所载,则作“鸳鸯未老绸缪”。考当时杨无咎亦有此调,与观同赋,注云“用方回韵”,其尾句乃“佳期永卜绸缪”,知《词汇》为是矣 [4] 。又《河传》一阕,尾句作“闷损人,天不管”,考黄庭坚亦有此调,尾句作“好杀人,天不管”,自注云“因少游词,戏以‘好’字易‘瘦’字”。是观原词当是“瘦杀人,天不管”,“闷损”二字为后人妄改也 [5] 。至“唤起一声人悄”一阕,乃在黄州咏海棠作,调名《醉乡春》,详见《冷斋夜话》 [6] 。此本乃缺其题,但以三方空记之,亦为失考。今并厘正,稍还其旧 [7] 。观诗格不及苏黄,而词则情韵兼胜,在苏黄之上。流传虽少,要为倚声家一作手 [8] 。宋叶梦得《避暑录话》曰:“秦少游亦善为乐府,语工而入律,知乐者谓之作家歌。” [9] 蔡绦《铁围山丛谈》亦记“观婿范温常预贵人家会,贵人有侍儿,喜歌秦少游长短句,坐间略不顾温。酒酣欢洽,始问此郎何人。温遽起,叉手对曰:‘某乃山抹微云女婿也。’闻者绝倒”云云 [10] 。梦得,蔡京客;绦,蔡京子,而所言如是,则观词为当时所重可知矣。

【笺注】

[1]秦观传见《宋史》卷四百四十四(脱脱《宋史》,北京:中华书局,1977 年版),亦可参考今人秦子卿《秦淮海年谱考订笺证》(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91 年版)及徐培均《秦少游年谱长编》(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版)。

《淮海词》点校本,可参见徐培均《淮海居士长短句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年版)。

另,《文渊阁四库全书》集部第 1115 册已著录《淮海集》。

[2]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二十一:“《淮海集》一卷,秦观撰。”(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年版,第 617 页)《直斋书录解题》所载《淮海集》为长沙坊刻本,今佚。

关于《淮海词》一卷本和三卷本之别,四库馆臣于《提要》中所提“传本俱称三卷”,最早是《淮海居士长短句》三卷,此乃宋乾道间杭郡淮海全集本,而《淮海全集》今不见,已佚。近人叶恭绰《遐庵小品》第二辑《汇合宋本两部重印淮海长短句》序曰:“秦少游《淮海词》,宋刊可考者凡三种:一、乾道间杭郡所刊《淮海全集》之《淮海长短句》三卷本;二、南宋长沙所刊《百词家》中之《淮海词》;三、南宋某处所刊《琴趣外篇》中之《淮海琴趣》。二、三两种,今皆不可得见。世所存者,仅杭郡本二部而已。一为故宫所藏(原藏无锡秦氏),一为吴县吴湖帆所藏(原藏潘氏滂喜斋),且皆非全璧。”(叶恭绰《遐庵小品》,北京:北京出版社,1998 年版,第 78—79页)

另,关于《淮海词》版本概况,可参考今人唐圭璋《宋词版本考》(唐圭璋《宋词四考》,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5 年版,第 89—91 页)。

[3]四库馆臣所采版本为毛晋本,毛晋《宋六十名家词》总目:“淮海词一卷,原本三卷。”毛晋《淮海词跋》:“晁氏云:‘今代词手,惟秦七黄九。’或谓词尚绮艳,山谷特瘦健,似非秦比。朝溪子谓:‘少游歌词,当在东坡上。但少游性不耐聚稿,间有淫章醉句,辄散落青帘红袖间,虽流播舌眼,从无的本。’余既订讹搜逸,共得八十七调,集为一卷,亦未敢曰无阙遗也。”(毛晋《宋六十名家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年版,第 3、88页)

[4]《词律》卷二:“秦尾句汲古刻作‘鸳鸯未老否’,误也。《词汇》刻‘鸳鸯未老绸缪’为是。但此词第二句,是‘蒜山渡阔’。‘蒜’‘渡’二字,作去声甚妙。正与杨词‘淡’‘障’二字合。《词汇》乃作‘金山’,‘金山’平声。一字之讹,相去河汉矣。”(万树《词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年版,第 97 页)

杨无咎《长相思》序云:“己卯岁留涂上,同诸交泛舟,至卢家洲登小阁,追用贺方回韵,以资坐客歌笑。”其词云:“急雨回风,淡云障日,乘闲携客登楼。金桃带叶,玉李含朱,一尊同醉青州。福善桥头。记檀槽凄绝,春笋纤柔。窗外月西流。似浔阳、商妇邻舟。况得意情怀,倦妆模样,寻思可奈离愁。何妨乘逸兴,任征帆、直抵芦洲。月怯花羞。重见相、欢情更稠。问何时,佳期卜夜绸缪。”(《文渊阁四库全书》集部第 1487 册第 662 页)

查《文渊阁四库全书》集部第 1487 册第 191 页秦观《长相思》:“铁瓮城高,蒜山渡阔,干云十二层楼。开尊待月,掩箔披风,依然灯火扬州。绮陌南头。记歌名宛转,乡号温柔。曲槛俯清流。想花阴、谁系兰舟。念凄绝秦弦,感深荆赋,相望几许凝愁。勤勤裁尺素,奈双鱼、难渡瓜洲。晓鉴堪羞。潘鬓点、吴霜渐稠。幸于飞、鸳鸯未老绸缪”,已纠毛晋刻本之误。

另,亦可参详卓回编《古今词汇初编》一书。考《贺方回词》卷第一《望扬州》:“铁瓮城高,蒜山渡阔,干云十二层楼。开尊待月,卷箔披风,依然灯火扬州。绣陌南头。记歌名宛转,乡号温柔。曲槛俯清流。想花阴、谁系兰舟。念凄绝秦弦,感深荆赋,相望几许凝愁。殷勤裁尺素,奈双鱼、难渡瓜洲。晓鉴堪羞。潘鬓点、吴霜渐稠。幸于飞、鸳鸯未老,不应同是悲秋。”(朱祖谋《彊村丛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年版,第 1510页)可知,贺词与秦词于句上有所差异,如秦词“掩箔披风”,贺词作“卷箔披风”;秦词“绮陌南头”,贺词作“绣陌南头”;秦词“勤勤裁尺素”,贺词作“殷勤裁尺素”;秦词“幸于飞、鸳鸯未老绸缪”,贺词作“幸于飞、鸳鸯未老,不应同是悲秋。”

关于该词为秦作或贺作,历来存有争议,至今尚无定论。四库馆臣认为《长相思》一阕当为秦作。《词律》卷二:“逃禅自注此词,乃用贺方回韵。而淮海‘铁瓮城高’一首,与此韵脚相同。想扬州怀古,秦、贺同作也。”(万树《词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年版,第 97 页)可知万树认为该词乃秦、贺同作。

《贺方回词》卷一朱祖谋《贺方回词校记》:“此词又见秦淮海词,作《长相思》。按扬补之有《次贺方回韵》作,此词为贺作无疑,秦词误收入。”(朱祖谋《彊村丛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年版,第 1545 页)可知朱祖谋认为该阕为贺作。

今人夏承焘、唐圭璋亦有别论。夏承焘《贺方回年谱》:“‘铁瓮城高’即方回望扬州词而误入秦集者,非秦作也。《老学庵笔记·八》谓方回挽王蘧诗亦见于秦集;殆以二家风格相近,故多互误。《提要》说非。”(夏承焘《唐宋词人年谱》,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年版,第 300 页)亦认为贺作。按,查《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中华书局《唐宋史料笔记丛刊》本及上海古籍出版社《宋元笔记小说大观》本之《老学庵笔记》皆无夏承焘所言卷八此条,不知夏氏所见何本或引书有误,姑且存疑。

唐圭璋《宋词互见考》云:“案此首秦观词,见《淮海词》,用贺方回韵。扬补之亦有《次贺方回韵》。惟今本《东山词》残缺不完,原韵竟佚而不见也。”(唐圭璋《宋词四考》,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5 年版,第 264—265页)认为此阕乃秦作。

[5]万树《词律》卷六:“按山谷亦有此调,尾句‘好杀人,天不管’。自注云:因少游词,戏以‘好’字易‘瘦’字。是此秦词尾句,该是‘瘦杀人’矣。”(万树《词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年版,第 177 页)

徐釚《词苑丛谈》卷十一:“少游‘闷损人,天不管’,‘闷损’一作‘瘦杀’。山谷在某大夫家闻歌此曲,乃以‘好’字易‘瘦’字,戏作一词云:‘心情老懒。对歌对舞,犹是当时诗眼。巧笑靓妆,近我衰容华鬓,似扶着卖卜算。思量好个当年见。催酒催更,只怕归期短。饮散灯稀,背锁落花深院。好杀人,天不管。’”(徐釚《词苑丛谈》,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年版,第 236页)

由此可证,“闷损”二字为后人妄改,四库馆臣所言为是。

[6]《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五十《冷斋夜话》:“少游在黄州,饮于海桥,桥南北多海棠,有老书生家于海棠丛间,少游醉宿于此,明日题其柱云:‘唤起一声人悄,衾暖梦寒窗晓。瘴雨过,海棠晴,春色又添多少!社瓮酿成微笑,半破瘿瓢共舀。觉健倒,急投床,醉乡广大人间小。’东坡爱其句,恨不能得其腔,当有知者。”(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 年版,第 340 页)

[7]毛晋汲古阁本《淮海词》缺其题,以三方空格记之,详见毛晋《宋六十名家词》第 88 页,《文渊阁四库全书》集部第 1487 册第 193 页《淮海词》已补其缺。

[8]关于秦观词之评论,陈师道《后山诗话》:“退之以文为诗,子瞻以诗为词,如教坊雷大使之舞,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今代词手,惟秦七、黄九尔,唐诸人不迨也。”(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上册,北京:中华书局,1981 年版,第 309 页)

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十三:“少游词虽婉美,然格力失之弱。”(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 年版,第 253 页)

孙竞《竹坡词》序云:“昔先生蔡伯评近世之词,谓苏东坡辞胜乎情,柳耆卿情胜乎辞,辞情兼称者,唯秦少游而已。”(毛晋《宋六十名家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年版,第 537 页)

张炎《词源》卷下:“秦少游词,体制淡雅,气骨不衰,清丽中不断意脉,咀嚼无滓,久而知味。”(唐圭璋《词话丛编》第 1 册,北京:中华书局,2005 年版,第 267 页)

杨慎《词品》序云:“宋人如秦少游、辛稼轩,词极工矣,而诗殊不强人意。”(唐圭璋《词话丛编》第 1 册,北京:中华书局,2005 年版,第 408 页)

胡薇元《岁寒居词话》:“《淮海词》一卷,宋秦观少游作,词家正音也。故北宋惟少游乐府语工而入律,词中作家,允在苏黄之上。”(唐圭璋《词话丛编》第 5 册,北京:中华书局,2005 年版,第 4029 页)

由此可见,四库馆臣评“观诗格不及苏黄,而词则情韵兼胜,在苏黄之上……要为倚声家一作手”,实为中肯。

[9]叶梦得《避暑录话》卷三:“秦观少游亦善为乐府,语工而入律,知乐者谓之作家歌。”(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宋元笔记小说大观》第 3 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年版,第 2629 页)

[10]蔡绦《铁围山丛谈》卷四:“范内翰祖禹作《唐鉴》,名重天下,坐党锢事。久之,其幼子温,字元实,与吾善。政和初,得为其尽力,而朝廷因还其恩数,遂官温焉。温,实奇士也。一日,游大相国寺,而诸贵珰盖不辨有祖禹,独知有《唐鉴》而已。见温,辄指目,方自相谓曰:‘此《唐鉴》儿也。’又,温尝预贵人家会,贵人有侍儿,善歌秦少游长短句,坐间略不顾,温亦谨,不敢吐一语。及酒酣欢洽,侍儿者始问:‘此郎何人耶?’温遽起,叉手对而曰:‘某乃山抹微云女婿也。’闻者多绝倒。”(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宋元笔记小说大观》第 3 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年版,第 3082 页) S0T64m6ZX3/lU1GXvyvse3oCFtYLu0xtRSjnD5oxU5Dc7+DpN1jpfeJ9036mOT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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