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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洗钱活动的特征与发展趋势

如前所述,经济金融的全球化与网络科技的飞速发展促使洗钱活动的行为模式由传统的物理、人工模式向新型的网络、数字模式衍化,新旧交替之际的洗钱活动呈现出了以下几个特征与发展趋势。

一、传统与新型模式并存

如前所述,当前传统洗钱模式依旧常见,而新型的网络化、数字化模式方兴未艾,上升与发展势头猛烈,两者并存使得洗钱犯罪的现状不容乐观。一方面,犯罪分子利用现金管理、外汇管理、贸易投资、移民投资管理上的漏洞,以及国内反洗钱监管在博彩业、地下钱庄领域的薄弱,通过传统的现金转移和走私、贸易投资等方式洗白非法资金;另一方面,在高新科技的加持下,又通过网络支付平台此类新型支付结算方式、虚拟货币等新型金融工具以及离岸金融市场实施洗钱,很大程度上逃避了国内的反洗钱监管。

二、空间上跨境性突出

随着经济、金融全球化发展的不断深入,资金的跨境流动也愈发便利和频繁,不少洗钱犯罪分子利用各国在跨境反洗钱监管与追诉上的漏洞与障碍,热衷于将非法资金在境内外移转洗白。无论传统还是新型模式中,跨境洗钱都占据了主要地位。传统洗钱模式中的通过走私、对外贸易与投资、移民投资洗钱,都成了越来越常见的洗钱方式。而新型洗钱模式由于网络科技加持,大多数都具有天然的跨境性特征。

并且,我国一些洗钱组织已经被他国密切关注。2022 年 2 月,美国财政部发布的《国家洗钱风险评估》报告特别关注了“中国洗钱组织”。 “中国洗钱组织”利用“地下钱庄”或者“黑市外汇交易”促进外币交易。这些方法依赖于货币供求的基本原理,使持有美元的个人(供方)与市场上需求美元的个人进行匹配,从而规避我国的资本外逃限制。在一些案例中,洗钱组织还利用传统的交易进行洗钱(trade-based money laundering,TBML),其独特之处在于能够以更低的费用提供服务,规避中国的货币管制以及有效地使用通信技术。这些组织通常以合法的商业活动作为掩护以降低监管风险。 在一个涉中、美、墨三国跨境洗钱的案例中,一位中国商人曾长期为美洲的毒品集团提供洗钱服务,利用网上银行业务将在美国境内获得的赌资转移至中国后,再同国内公民或企业合作,通过虚假贸易形式将资金汇入墨西哥毒贩手中,最终被美国法院判处 14 年有期徒刑。

三、网络化、数字化趋势明显

随着网络科技的发展,近年来金融市场及在其中新兴的金融工具呈现出网络化、数字化特征,新型的跨境洗钱方式均与网络、数字化科技密不可分。比如,当前日常生活中常用的电商平台、第三方与第四方支付平台都成为洗钱分子热衷的洗钱工具。在反洗钱网络监管手段尚未成熟的情况下,这些网络平台的风险交易很难被及时、有效识别,因此为不法分子留下了违法犯罪的空间。又如,最具代表性的虚拟货币,在方便、简化交易与投资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跨境洗钱风险。虚拟货币交易借助信息网络与区块链技术,大多采用公私钥配对的匿名方式,交易信息仅包含钱包地址、交易数量和数额,是一种便捷程度非常高的跨境支付结算方式。

四、匿名性、隐蔽性极强

针对传统洗钱模式的溯源,还存在很大的实现可能性,反洗钱监管部门及犯罪侦查部门可以通过实体金融账户追诉到犯罪分子与非法资金。但在互联网加持的新型洗钱模式下,尤其是利用虚拟货币洗钱,溯源难度因此交易极强的匿名性与隐蔽性而大幅增加,现有的监管与侦查技术手段应对十分乏力。

一方面,虚拟货币交易大多采用公私钥配对的匿名方式,交易信息仅包含钱包地址、交易数量和数额,虽然交易活动能在账户上记录下来,且可以经账户比对来确认,但交易双方的账户身份与交易者的真实身份无法形成一对一匹配。以比特币为例,由于生成的钱包地址无须实名认证,钱包地址与交易者的真实身份脱钩以及同一交易者的不同账户之间无直接关联,使得比特币交易的匿名性、隐蔽性明显。尤其在虚拟币交易平台无实名注册的情况下,交易者在交易中甚至可以保持完全匿名。再如,跑分平台与混币平台的虚拟货币交易中,要么通过复杂、多次的资金转移与混同,要么切断输入资金与输出资金之间的联系,来隐匿资金来源、逃避监管。

另一方面,网络平台之间存在的信息壁垒,也增加了识别洗钱风险的难度。行为人利用网络社交平台沟通,借助网络支付平台转账,凭借虚拟币交易平台转移虚拟币,在司法实践中是常态。例如,行为人为了清洗非法资金,会分别在不同平台进行不法信息沟通、非法资金转账、比特币转移。由于网络平台之间的数据共享机制并未建立,其信息壁垒普遍存在,因而要想完整地识别洗钱风险,无论从哪一方网络平台切入去关联不法信息沟通、非法资金转账和虚拟币交易之间信息的对应关系都有难度。

五、辐射性、危害性增强

复杂多变的洗钱模式衍生了多条犯罪产业链,涉案人员多,影响范围广。比如数字、虚拟货币的跑分平台,为维持犯罪生态,在发展大量“跑分客”、数字货币兑换商、代理商、“黑卡”交易商的同时,衍生了一大批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妨碍信用卡管理、非法经营等犯罪行为,也助长了跨境赌博及电信网络新型犯罪等上游黑灰产业的犯罪气焰。在跑分客端,因为入门门槛低、返佣金额大等诱惑,以及平台较为完善的代理发展制度,跑分客辐射速度快,基础体量大,涉及犯罪的人员多达数万人;在平台端,因为技术难度低、源码泛滥,搭建一个简单的跑分平台难度不大,网上也充斥着销售跑分平台代码的广告,“跑分平台”辐射速度也很快。

先进多样的洗钱模式给国内的银行监管、外汇管理以及执法与司法管理秩序带来了极大的挑战。一是数字化交易形成隐蔽闭环,使得国家银行体系对交易资金的监管链失效;二是以虚拟货币的形式进行外币兑换、流转的业务,实质性影响了外汇兑换的平衡性,挑战了人民币作为国家信用货币的权威性和兑换外汇法币的唯一性;三是通过网络支付结算、虚拟货币交易、离岸金融交易等多重手段掩饰、隐瞒资金的来源与性质,逃避监管能力极强,妨碍了资金监测、追赃等执法和司法工作的正常进行。 Zo9n+k3FElT9zjqH0WMeTNK5Bc7sV54M1XScLqx0nyQuaYCA+FBmfzqlhXlp9j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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