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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龟”与供品礼仪

在闽南,特别是泉州一带,有一种特殊的民俗礼仪供品,名叫“寿龟”,习惯简称为“龟”。这可不是江河湖海、池塘水库里常见的两栖爬行动物乌龟,而是一种用糯米为主要原料加工制作的熟食品,它是闽南民间宗教信仰礼仪的一种必不可少的供品,正一派道士称为“寿龟”。因其在蒸制前先用模子压上“龟”的甲壳图形纹样,故“寿龟”的外形具有龟的形状,用以代替长寿的动物乌龟作为敬神的供品。它被广泛应用于为神仙“庆寿”的宗教民俗节日。

“寿龟”的制法是先把浸泡后的糯米磨成浆,榨干水分后搓揉成一个个小团状,压扁,包上甜馅(用捣碎的花生仁或芝麻、绿豆等可做成不同风味的馅),包好即压上龟形图案的模子,使它成为龟的形状,然后放入蒸笼蒸熟即成。常温条件下保质期可达 5~7 天。如果在春夏之交,田埂或山坡上有一种开着黄色小花的“鼠麴草”,可采其鲜叶及花蕾洗净、晒干、捣烂,取适量揉进糯米浆做成的表皮,这种加入鼠麴草制成的“寿龟”,带有特殊的野草香味,还可以增加成品的韧性,口感很好。

“寿龟”是有规格的,有大、中、小 3 种规格。

大号的“寿龟”通常被称为“大龟”,成品长 30 厘米左右,宽 20 厘米左右。这种“大龟”是用来供天的,每年农历正月初九老天爷过生日,如果用全猪或猪首供天,一定要配有“大龟”,这是“标配”。民间俗称“猪头龟”,这是大礼。

“中龟”的规格次于“大龟”,大约有 20 厘米长。这种中型的“寿龟”是用来供道教的神仙以及民间信仰神祇的。特别是闽南一带盛行“王爷公”崇拜,那些“代天巡狩”的王爷公,“地位”仅次于天公,他们每年有一次“圣诞”,为他们“庆寿”的供品中,就必须有规格仅次于“大龟”的“中龟”。

“大龟”和“中龟”因体积较大,不但制作时较麻烦,而且实际上供神之后人们是要享用的,毕竟太大了不方便吃,还要用刀切成小块。所以,“大龟”和“中龟”一般都只是象征性地制作 3 个作供品,其他则制成“小龟”。

“小龟”长 12~15 厘米,宽 7~10 厘米。“小龟”用于为供天的“大龟”或供神的“中龟”装盘时垫底,还可以用来供家庭奉祀的土地公、灶神爷等“最基层”地位的神。

在闽南农村各种名目的“佛诞”“神诞”民俗节日中,“寿龟”是必不可少的供品,它与全猪(或猪首)、全羊、鸡鸭鱼、寿面(面条)组成完整的供品系列,等级分明,体现了古代科学未发达时,人们希望与大自然和谐共生,寄希望于“天”,对至高无上的“天”及司掌人类命运的各种神仙的崇敬和虔诚。

“寿龟”在人生礼仪中的地位也是十分有趣的。同样是用糯米包上甜馅做成的熟食品,在人成长的人生礼仪中的不同环节,就有不同的叫法。婴儿满月了,敬神用的供品就不是“寿龟”,外形只能做成扁圆的形状,实际上就是糯米甜包子,名称叫“满月圆”,表示这婴儿来到人间整整一个月了。泉州人不兴做“百日”,而是做“四月”。为婴儿庆“四月”时敬神用的供品外形也不能做成龟状,而是另外用一种刻有桃子形状的模子压印而成,名称叫“寿桃”。据传说,天上王母娘娘有棵仙桃树,吃了仙桃就会长寿,所以,婴儿庆“四月”要用“寿桃”供神,也是祈求婴儿健康长寿的意思。婴儿满一年了,闽南人为婴儿庆周岁叫“度晬”,“度晬”就要用“寿龟”了。有钱的大户人家,给男婴做“度晬”,还要隆重地“叩谢天公”,这就要制作“大龟”。庆周岁时婴儿有一个仪式叫“脚踏龟”,大人抱着穿上新衣服、新鞋子的婴儿,让他象征性地用双脚踩一下小“寿龟”,表示希望这孩子早日会站稳,会走路,健康长寿。

泉州民间这种体现在人生最早 3 次礼仪中的敬神的不同供品,阶段性很明确,供品各具个性,这种仪式感十足的程序,体现了古代人对新生命的细心呵护和寄托的良好愿望,是一种很有人性的人生礼仪。

“寿龟”在男人的人生礼仪中还有 2 个主要环节必须用上。一次是男孩长到16 岁时过“成人礼”,叩谢天公时要有“寿龟”配上猪、鸡、鸭、鱼等牲礼做供。另一次是男丁结婚要履行“上头”仪式,同样要用“寿龟”供天。

“寿龟”是农村家家户户经常要用到的礼仪供品,制作“寿龟”是家庭主妇必须掌握的一门技艺。“寿龟”不仅仅是礼仪供品,还是一种美味的食品。因皮料或馅料不同制成的各种“寿龟”,风味各具特色,热吃或冷吃皆宜,在家赋闲品茶或下田劳作时,都可以作为点心。因此,能做得一手好“龟”,往往会使一个家庭主妇声名远扬。

随着农村经济结构的改变,农民大都走上务工或经商之路,现在的家庭主妇已经不会制作“寿龟”了,市场上也就衍生了专业制作“寿龟”的商业化小作坊。市场上的“寿龟”产品虽然不具备多种多样的个性特色,但还是颇受欢迎的。在泉州,较有名的是产自永春县五里街的“榜舍龟”和南安市洪濑镇的“洪濑黑粿”(洪濑人习惯称寿龟为“黑粿”),都成为闽南宴席上的特色佳肴,享有盛誉。 E46SOBo6orkzxmRC+qMfZ3jhvEfj3LUChDLbBQO5TDxYjjm8FySV5eAvkhEUl8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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