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回到麻省理工学院。因为吉姆的课,我现在无可救药地迷恋上天文学。当物理这条路越来越难走时,我会时不时重温当年的兴奋,激励自己跪着也要走完自己选的路。在这条充满艰辛的求学道路上,令我欣慰的是,大多数同学跟我同病相怜——高中时轻松考满分,现在拼了老命也只能拿C或B。
不过,至少在吉姆的天文观测课上,我拿到了优秀的成绩。当吉姆提到冬天会组织一次野外考察营体验时,我当场就报名了。到了一月份——麻省理工短暂的冬季学期——他带领一小队学生去亚利桑那州的弗拉格斯塔夫,参观洛厄尔天文台(Lowell Observatory),在馆内专家的指导下开展研究活动,并探索整个地区(吉姆带领所有野外考察营的学生徒步多日,深入大峡谷的腹地,在科罗拉多河边驻营,夜里仰望星空,早晨做薄煎饼给我们吃)。在洛厄尔天文台,我和莎莉·黄 一起工作,一个我有点钦佩的年轻女天文学家。那时,她刚获得一项著名的国家级科研奖,还拿到了一笔可观的科研资助金,是一个务实的年轻女科学家,和我一样留着短发、穿着工装裤,对我们研究的星系中的氢气很是兴奋,因为它可能是孕育出新生恒星的种子。
那年一月,莎莉经常出差(用不了多久我就会知道,出差对青年科学家而言是家常便饭),而我则开心地待在她的办公室里,处理她交给我的数据和任务。几周后,我结束闭关,兴致勃勃地对外汇报我的研究成果。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我很喜欢做这样的汇报演讲,而且讲得还不错,可能归功于我多年的小提琴和戏剧社舞台表演经验吧。我的汇报显然给洛厄尔天文台的另一位天文学家菲尔·马西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当我申请暑假回到洛厄尔天文台实习时,他选了我当他的徒弟。
这对我的科研生涯而言是一个好兆头。在选择暑期研究项目时,我那貌似无心插柳的红蓝之选,最终将拉开15年垂死恒星研究长跑的序幕,并让我与菲尔结下终生的友谊。当时我们还不知道,我们计划在这个夏天研究的恒星名单中,隐藏着三颗人类有史以来观测到的最大的恒星——三颗破纪录的巨大红超巨星,如果被放在太阳系的中心,其外径将远远盖过木星的轨道。经过两个月的天文观测、数据分析及恒星物理学入门后,这个令人震惊的发现才从数据中浮现出来,成为国际新闻的头条,以及我第一篇学术论文的一部分。在这个激动人心的研究项目的鼓舞下,我将继续高歌猛进,拿下麻省理工学院的物理学学士学位,接着拿下夏威夷大学的天文学博士学位(不知不觉中,我追随着海蒂·哈梅尔的脚步来到这所大学,那位1994年木慧相撞时,我在电视机上看到并崇拜的年轻木星观测者),之后数次在竞争激烈的学术市场中脱颖而出,先是成为科罗拉多大学的研究员,接着拿到华盛顿大学的教授席位。
当我登上飞往图森的飞机,去参加暑期研究项目时,我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自己疯狂地爱着宇宙,渴望有机会证明我有研究宇宙的能力,并兴奋地期待着从人生中的第一次观测之旅,即始于基特峰的两个月科研工作中,找到成为天文学家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