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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西蒙娜·若利维

白白等待您通知我邮件收讫,我猜是您没收到我给您寄去的文章节录。是的,像平时图方便,把节录当信件贴上邮资,却扔进印刷品邮筒。没准引起了麻烦。不要再把我的信件称作“小课程”。您知道我不乐意将咱俩视为师生。为什么您不如我能有所发现?其实只要注意观察就行,什么地方并不重要。您明信片上那几句话的调子为何那么谦卑?是讥讽吗?如果是,倒要祝贺祝贺,您进步了。是真诚的?那就愚蠢了:为什么不傲慢一下?这是想成功的首要条件。况且就我们的关系而言,难道您永远找不到爽直的语气,同时又排除谦卑(假装?)或激烈的谴责?我觉得在第维埃我们有时找到了,您比我把握得更好,因为我知道自己老把握得不好。

您依然将觉得我生硬、粗暴、狭隘,有时写病句,有时词不达意。

在这方面您可以帮我:设法把我的棱角抛光。关于精神健康再加点小课程。精神健康,从外部来看,就是绝对摆脱各种社会约束。首先摆脱道德,假如您是道德的,您就是顺从社会;假如您是背德的,您就是反叛社会,但在社会决斗场上反叛,您必败无疑。因此必须既不是道德的,又不是背德的,而要置身社会之上。其次要摆脱社会美学:那天我已经跟您谈过了,社会最终给您的快乐和愉悦就像扔给您的一根骨头。想一想,当您想要一个戒指或某种首饰,您就服从了制造人和销售商的想法,就受到两个俗物的剥削。您之所以对首饰没有倒胃口,是因为您 自己 真的想要,于是必须 千方百计 地去获取。最使人对社会提供的种种愉悦倒胃口的事情是,不管世人如何沉沦,不管世人有何坏毛病, 总有 人为金钱而顺应之,总之是出卖。“生意经”比比皆是。所以必须避免因赶时髦和无所事事而陷入误区,仅仅由于以为这叫潇洒。我的一个同学,聪明健壮,但意志薄弱,最近差一点成为鸡奸者,其实他对男人没有性爱,仅仅因为他周围净是些鸡奸朋友。这种欲望本非出自他内心深处,而是外部强加于他的,因此他会非常不幸,很可能就此断送自己。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拔出泥淖。我担心您有点儿走这条道,但不管您自己怎么说,您比他有毅力,很快会摆脱出来。我一直不清楚咱们信件的安全程度有多大,不知谈论您的私生活能到什么程度,以保证万一人家偷了您的信件仍不致有伤害您的危险。

您明白上述指的是什么意思。某些裸露,倘若属实,那只是您一时软弱,赶时髦,怯懦,但您毕竟又恢复了清醒。

当然要同别人打成一片, 但不要让人家对您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即使他们比您意志更薄弱),使您须臾不可缺,否则您想撵走他们也不成了。

一旦您完全独立于社会,就得从您身上铲除两大缺点:首先是忧伤。我自己直到去年性格还非常忧郁,因为我长得丑,为此痛苦不堪。现在我完全铲除了,因为这是一种意志薄弱。感到自己强有力的人应当是快乐的。其次,只应当把您自己能达到的理想作为理想。您目前的理想是让像夏尔·杜兰 那样聪明却丑陋的一个男人爱上。倘若此事发生,我怀疑将不是多亏您,而是多亏使您遇见此人的偶然。

因此,您不是实现您理想的主宰,于是您自卑,然后去寻找也许永远找不到的东西。抛弃理想吧,至少目前如此,定个您能实现的理想,比如获得尽可能大的能量。这个有毅力定能达到的理想,将是一种力量和助力,而不是一种累赘或短处。驱除在月光下或在别处的一切美梦,要知道美梦令人愉快,但浪费时间。假如您致力于在自己身上发展激情的力量和力度,抑制种种顾忌和怜悯,那您就 完全自由了

届时您将感受到 真正的快乐 。我管这种状态叫精神健康,因为这与肉体健康非常相似,自我感觉有一种力量,足以用一只手拧歪路灯。同样,处在这种精神健康的状态,就感到自己雄姿英发,一切都可以试一试,这才真是其乐无穷。完全像口袋里揣着二十个苏 的孩子,从一个橱窗到另一个橱窗,不急于购买,笃定而安静,陶醉在 稳操胜券 的幸福中。您将感受隐姓埋名的喜悦,就是说,面对道貌岸然和受人尊敬的人们,您可以设想他们是些木偶,任您摆布,他们不知道您是谁,您会觉得有一种潜在的力量可以调动起来把他们打倒。怎么样?把握好您自己,感受一下不为人知的快乐,大大超过被人欣赏的快乐吧,届时您将更加自由。

这就是精神的健康。我来不及跟您说由此会给您带来的情感愉悦。您自个儿去体会吧,要我写给您也行,总之别以为精神健康便是干巴巴的,而必须情感丰富(我自己就是滥情主义),但这是对自己,不是对别人。不妨扩张您的想象,但要始终抓住缰绳。

万一您收不到这个邮件,我重申向您提过的一个要求:我已向您一一袒露我的“感情生活”,请用同样的坦诚给我谈谈您的感情生活,描述您的未婚夫,不偏不倚。也讲一讲您打算跟他怎么样。这很重要,大政决定之后,由伏脱冷 拿出确切具体的主意。如果您对在第维埃做的决定翻悔,我就不得不给您出另外的主意了。

沈志明 译


[1] 《孤独的夜晚》可能指 Some Lonesome Night (1918),乔治·麦耶尔(1884—1959)作曲,格兰特·克拉克(1891—1931)与乔治·怀亭(1840——1923)作词。

[2] 《上海摇篮曲》( Shanghai Lullaby ,1923)由美国音乐家伊沙姆·琼斯(1894—1956)作曲,谷斯·卡恩(1886—1941)作词。 ZmI8uA30kRoYCpqmqYY9Sv5ZD7fC+H49yYVcK62VKxrvqNS0V0VINOwklvX7Sc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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