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灯书尽红笺 也,依旧无聊,玉漏迢迢 。梦里寒花隔玉箫 。 几竿修竹三更雨,叶叶萧萧,分付秋潮 。莫误双鱼到谢桥 。
纳兰长技,端在纯任性灵的流动,一笔贯通,一意到底,填一词竟如一句。此种笔路,在“梦窗派”必叹为“张茂先我所不解”也,而本篇好处,恰在于斯。且看他“几竿修竹三更雨,叶叶萧萧”的清新流走,不可凑泊,看似清浅,其实大不易修到。读此篇,令人想起南社词人胡怀琛的《浣溪沙·夜雨》与《罗敷媚》(见附读),发语轻巧随意,丝毫不假涂饰,而“管他哀乐到明朝”的放达背后乃是“只难消受是今宵”的沉慨,情绪折叠,语势顿挫,正是纳兰一派。
有个愁人睡不牢,芭蕉风雨夜潇潇。新凉如水一灯摇。 往事悲欢都过了,管他哀乐到明朝。只难消受是今宵。
芭蕉叶上宵来雨,已算凄清。不彀凄清。添个寒螀抵死鸣。 纸窗竹簟人无睡,坐到天明。听到天明。愁与秋潮一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