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萦遍红桥梦 ,梦觉城笳 ,月上桃花。雨歇春寒燕子家。 箜篌 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暗损韶华。一缕茶烟透碧纱。
《笺校》按语以本篇为严绳孙所作,慰其思乡情绪,考证可从。严绳孙(1623—1702),字荪友,号藕荡渔人等,无锡人,康熙十八年(1679)以“江南三大名布衣”身份应博学鸿词科试,虽于诗赋二题仅成其一即退场,意在自晦,求被黜落,而适逢圣祖力行文治,收拾人心,尺度极为宽松,遂仍以“文词可取”授翰林院检讨,与修《明史》。充日讲官,迁右中允,寻告归,杜门不出,以书画著述终老。著有《秋水词》,小令特佳,清逸幽婉而时见冷隽藏锋。时人称容若所交好者皆一时俊彦,世所谓落落寡合者,严氏为其中之尤。
据有关文献,严氏康熙十二年(1673)年春在京与容若相识,虽年齿悬殊,而情好极密。此篇以风流骀荡之笔透现严氏天涯漂泊的孤清落寞,开篇即以“冷香”“红桥梦”之意象点出严氏深邃而不废风情之气质,“月上”二句,极静美中露现一丝伤感,为后文“肠断天涯,暗损韶华”云云伏笔。末二句实从放翁《临安春雨初霁》“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之意境化出,那穿过碧纱窗、丝缕飘扬的茶烟不正照映出“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的萧疏心绪么?词笔俊秀,而内里确是深探严氏“篱外寒花”式心绪的知音语,难怪二人肝胆相照,为莫逆之友如此。
华灯影里,才饮香醪吾醉矣。试问梅花,春在红桥第几家。 韶光弹指,欲说心情都不是。目断惊鸿,暮雨萧萧几阵风。
城头尚有三通鼓,雨歇梨花,月过窗纱。一顷轻寒透枕霞。 凭君莫话伤心事,春尽天涯,燕子无家。不道明朝鬓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