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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财富管理的系统化

很多初代创富者在财富管理这件事上都略显随性与杂乱无章。当然,这主要也是缺乏精力与经验所致。正如前文所讲,初代富人例如一些企业主会把更多的注意力和时间放在企业经营(创富)上,且有时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认为其所创造的财富量级尚未达到自己满意的程度,也就顾不上系统地管理财富。另外,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由于术业有专攻,这些企业主在专注自己的领域时,就很难在其他领域投入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学习,更不要说财富管理所涉及的专业范畴又较为多元了。当然,还有一些非企业主的创富者,或是因为自身的专业能力,或是因为机遇与运气,也在一段时间内累积了一定数量的财富,但也都面临同样的问题,就是他们中大多数人没有刻意系统地去了解、研究长期财富管理和有效代际传承这件事。

书中多次强调了财富管理系统化的概念。高净值人群尤其是高净值企业主群体的财富管理和传承之所以面临极大的挑战与困难,主要原因就是以经验替代系统、以运气替代运筹、以继承替代传承。国外媒体曾评价中国市场是创造财富的沃土,也是财富管理的荒漠,主要原因就是中国为数不少的富人更愿意将精力用在赚钱的手段与方法上,更愿意关注资金的短期回报率而非长期有效地保值增值以及成功地传承。所以这也导致了他们对财富的管理与传承往往是随机的、散乱的、缺乏底层逻辑的,而非预设的、系统的,后代有章可循的,可复制、可检视、可更新可调整的,具有顶层设计思维的。只注重财富的创造而忽略财富的管理,以如此的思维与行为去历经和穿越快速发展的时代、复杂多变的社会环境,最终很可能白白辛劳一生。

当前市场中比较流行“家族办公室”这一说法,虽然笔者对这个名词在国内的使用从态度上有所保留,但它的被关注和市场热度恰恰说明了行业以及高净值群体对系统化财富管理的认知在逐步建立,因为家族办公室本身就是一种财富管理体系。同时,这样的体系需要具备几个特征:个性化、多元化、法制化、系统化。

一、个性化

由于每个被服务的家族情况不同、文化背景不同、产业结构不同、成员构成不同、问题诉求不同,根据现状及目标所需量化的数据不同,服务的侧重点也就不同。不同的家族,一定存在不同的背景和地缘文化,包括自身情况、需求和他们看待事物的视角是完全不一样的。越富有的群体,需求也就越个性化,这就决定了服务系统的功能与重心对于每个家族而言都各不相同。

二、多元化

财富管理本身就不是单一对钱的管理,也不是对数字的管理,本书多次提及做财富管理时首先要对财富进行定义,如果身体健康、内心通达、资产充裕、家庭和睦、人际通融都是我们所定义的财富,那么在管理的过程中就要涉及多元化的专业、人才、资源、工具、服务以及机构。

三、法制化

家族财富管理是一个企业财富私有化转换,私有财富再次企业化(架构搭建)管理的过程。这当中一定是在合法合规的范畴内,否则拥有再多的财富也是泡影。很多案例表明,一旦出现违法违规,且涉及规模较大时,其非法所得和合法个人家庭资产就容易模糊难辨。个人财产、父母财产,甚至身边的一些朋友的财产都可能被牵涉其中。

所以,法制化应该有两个层面的理解:一个是指个人/家族在创富过程中,是否所有的财富都是合法所得;另外一个就是从政策和司法的角度,是否能够把创富者创造的财富认定为合法所得。

四、系统化

系统化运营最大的好处就是传承。文化、精神、经验、关系这些是最难以传承的。以往的经验是我们拥有各类资产,然后让下一代继承就好了。但代代相传的过程中,若总是无迹可寻、无法可依,就难免会因经验不足、管理缺位,而流失财富。系统是一个载体,有这个载体,管理与传承就能有章可循、有所依归,并且有一个可以长期经营的逻辑。另外,这个系统也应该是一个以人为核心,对家风、家法、家业、家事、家产进行有效管理安排的系统。同时,家族财富管理系统化的核心应该着重于四个模块:企业财产合规化、合规财产私有化、私有财产系统化、系统财产传承化。

(一)企业财产合规化

企业主无论是在创业初期要解决活下去的问题,还是需要快速完成原始积累,过程中难免出现“经营原罪”。有人说既然知道是原罪,就不应该去做,这就如同一句正确的废话。一来有些属于遗留问题,在曾经的市场中,某些不合规的行为是行业普遍做法,而且从当时的监管环境来看,并不会被深究。这也是早年改革开放初期为了搞活经济,我们所经历的特殊市场阶段。二来属于习惯问题。一些“普遍做法”“长期做法”“有效做法”一旦形成思维和行为上的惯性,那么违法违规的手段自然也会随着法制的完善与健全变得越来越隐秘和巧妙。但做过必有痕迹,各种遗留的隐患大概率会在未来的某个时点爆发。

另外,人性总是避免不了侥幸心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被不少人奉为至理名言。它会使人们的思想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严重的后果都是由一点一滴的小事积累形成的。

我国从一次分配的效率为先,到二次分配的兼顾公平,再到三次分配提出在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正确处理效率和公平的关系。这一过程当中对“下有对策”并非无法治理、不能治理,而是不同的阶段会有不同的侧重点。针对企业主在经营企业获得财富过程中所存在的不合法、不合规等问题,于当下及下一个阶段国家必定会加大治理力度。而企业主与企业之间存在的家企不分风险、刑事犯罪风险、税务不合规风险等,则必须要开始重视。用尽半生甚至一生所创造的财富如果有一天不能被定性为合法合规,那么再庞大的规模也将化为过眼云烟。

(二)合规财产私有化

企业的资产是属于企业的,无论是大股东还是创始人都无权在不合法不合规的情况下占为己有或擅自挪用,哪怕企业只有一个股东。对于很多企业主来说,将属于自己企业股权对应的权益变现时,都会忽略家企不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另外,无论是创始人还是企业股东,在其创造财富的诸多目标或期望中,一定有一条是希望自己以及家族成员最终能享受成果,改变生活,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富人。同时,也会有将财富回馈社会、回馈他人的需求。所以,把合规的企业财富中属于自己的部分落袋为安,是每个企业主必要的需求。但无论是希望在一轮一轮的融资中部分变现,还是获得来自企业的薪资与分红,抑或是未来上市的退出,对于企业而言,股东的财富变现都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创始人以及创始股东既需要让企业运营有足够的资金,还需要满足投资人提出的限制他们退出的要求,更需要考虑企业上市后股东变现对股价的影响,这当中也要考量监管、合规、纳税等种种问题。规模越大的企业,拥有股权对应财富量级越大的股东,其变现就越复杂、多变且困难。这就需要提前进行系统的规划与设计,并历经长期的执行。

(三)私有财产系统化

系统化指的是财富具有系统化的管理特性。高净值人士持有多种类型的资产时,有可能存在币种的不同、司法管辖的不同、所处的市场周期不同、持有的方式及主体不同、收益模式不同、所对应的税负不同、所面临的风险不同,还可能存在用途不同,以及将来传承时的继承人不同,从而导致持有财富数量与质量的模糊与无序。

打理这些资产时,在很大程度上需要不同的专业人士的协助与管理。例如不同类型的职业投资人、专业融资顾问、专业财务顾问、专业法律人士、专业税务人士,等等。同时,要将布局在不同区域或不同国家的多类别资产进行有效的组合,并在不同轮换的经济周期、政治周期乃至战争周期中调整不同类型资产的持有比例,使其尽可能地降低风险,实现长久的保值增值,这绝对是一件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同时由于资产属性不同以及司法管辖的差异,私有财产系统化还可能涉及持有者的海外身份规划、资产持有架构设计以及法律税务合规等事务。

可见,私有财产系统化是一个具有顶层设计、长期目标、多元分布、动态调整、统一管理的体系,需要不同专业人士的智慧与经验来构建,最终还要实现可有序运行、可监督管理、可随时校正、可有效控制、可顺利传承的效果。

(四)系统财产传承化

本书一直强调传承过程中“有章可循”的重要性。中国的富人群体中,“一代”占据了绝大多数,由于经验的缺乏,更多的是继承替代了传承。如果打一个比方,继承更像“授之以鱼”,传承则是“授之以渔”。继承更多是将各类资产的所有权由被继承人转换为继承人,例如企业股权、现金、不动产或其他。由此产生的问题是,并非所有的继承人都能够在时移“世”易中管理好不同类型的资产,哪怕只是数额不小的现金或金融资产。何况除了资产的所有权变更以外,还可能要解决家族文化的传递、家风的延续、企业的持续发展、社会责任的承担、继承者自我价值的实现等问题。

所以,传承需要传的是传承逻辑、传承方法以及传承系统。这远比继承散乱的资产遇到的阻碍要少,同时也会大大提升成功传承的概率。如此便需要传承者做到注重文化与家族基因的培养,以及对传承架构的搭建,并逐渐将传承的系统性思维、运作法则、工具使用、专业人士的选择逻辑等也变成一种家族文化传下去,以此让一代又一代的继承人找到其中的规律,进而加以完善和调整。最终,提升财富代代相传的概率。

这当中诸如对子女的刻意培养,全球化的资产与产业布局,法律顾问与税务顾问的选择,家族财富管理办公室(以下简称“家族办公室”)的设立,家族信托的运用,全球身份的安排,产业的布局转型等,都可能是需要设计与考虑的措施。

五、家族财富管理系统的搭建

一般较为完整的家族财富管理体系,会先由整体或核心家族成员组成家族委员会,并轮选出家族成员担任委员会主席一职。

家族委员会将下设家族理事会(也可以称为家族管委会或执行委员会),并对理事会进行监督与管理。从名称上就可以了解到家族理事是一个对家族事务进行具体管理,同时代表家族成员做出决策的组织或机构,当然其成员应该通过家族委员会的选举而产生,并且一般会选择对家族事务管理有丰富经验的人士和在家族企业内部正在担任或曾经担任重要职务的精英人士。

家族理事会也可以通过设立家族办公室来为家族成员提供一系列诸如前面提到的以人为核心,对家风、家法、家业、家事、家产的有效管理及个性化服务。其中可能涉及但不限于以下内容。

■ 投融资管理;

■ 保险规划;

■ 遗产规划;

■ 慈善捐赠;

■ 家族成员健康管理;

■ 法律问题解决与税务的安排及筹划;

■ 家族成员关系以及事务的协调与沟通;

■ 家庭成员个性化需求的满足;

■ 家族文化的打造与培养;

■ 家族企业的品牌管理与传承;

■ 家族规章的制定。

同时,家族理事会在对家族办公室进行管理的过程中还应该具备核心人员人事任命、战略制定、监督执行、年度审计、检视督促等职能。

家族办公室必须由专业且实务、经验丰富的资深从业者组成。当然,人员可以少则两人,多则若干人。例如,埃隆·马斯克(Elon Musk)的家族办公室就仅由两人组成。家族办公室的核心事务一般由专属职业人士进行管理,而一些服务性事务可以由内部管理人员通过严格筛选,采取对外合作或采购的方式提供给家族成员。在对家风、家法、家业、家事、家产等的具体管理上可以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内容。

家风:打造家族文化基因,协助家族核心成员管理家族形象,培养以及培训家族成员的家族文化意识,追求可持续性传承。

家法:协助家族制定家族规章,做到家族管理有法可依,依法治家。

家事:不仅可以包括健康管理、教育安排、档案管理、冲突处理、个性化需求服务等,还可能包括家族和睦、人际通融等。

家业:家业管理主要在于协助家族企业做到可持续性发展、良性发展,其中可能涉及投融资安排、股权持有优化、法律服务、企业税务筹划、接班人培养、品牌传承等。

家产:包括对职业投资人的选择、家族基金的设立、法律顾问、税务合规,并通过资产配置实现穿越周期、风险管理、保值增值、现金流稳定等需求。

不同财富量级的人群完全可以根据需求建立和选择适合自己的财富管理体系和服务,并非所有的财富人群都需要设立家族委员会、家族理事会或成立家族办公室等职能组织,也可以通过对外采购并组合专业服务的方式,或者委托专业机构和专业人士为自身提供规划与执行服务。即便是中产或富裕家庭,有目标、有筹划、有执行、有效果的财富管理体系也是必不可少的,且需要提早、长期去搭建。当一个人已经完成了财富创造,从长远的财富管理角度而言,其主要目标不应该再是“Becoming Rich”(变得更富),而是要调整为让自己以及后代尽可能久的“Staying Rich”(保持富有)。各种不可预期的变化和风险,决定了一个人或一个家族不可能永远都在赚大钱,所以一旦赚到了钱,就应该有意识去管好、留住、善用、传承。

需要强调的是,财富管理体系的建立与运用对委托人而言,不应该是极其复杂且繁冗的,相反,它应该是化繁为简的,为家族成员提供最有效率与效果的服务,它应该是把家族内部及外部复杂、模糊的需求变得明确化、可评估、能执行。

笔者希望本书可以呈现出系统性的财富管理逻辑,从而让读者尤其是达到一定财富量级的私营企业主群体,了解企业财产合规化、合规财产私有化、私有财产系统化、系统财产传承化这四个管理步骤与其所涵盖的内容,以及对自身财富的作用与意义。 EhBv6PNbtMFTN06cRHA15b0ehuBZMUe6Qrqb3aYoTPHmv5rQzHuJSdKBxugJ7Z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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