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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搬家的卡车

重要的一天来临了,搬家的卡车来了。它沿着街道,嘎吱作响、隆隆不停、左摇右摆地开了过来,司机丝毫不知道自己正被几十双明亮的小眼睛注视着。小动物们藏在月桂树下、灌木丛里以及长草丛中,观察着这些新来的人。灰狐狸和红鹿来到松林的边缘,他们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有红鹿的大耳朵这边转一下那边转一下,听着各种奇怪的声音。刚才卡车停下休息时,就连兔妈妈都勇敢地走到了前面,她此刻正坐在兔爸爸和安诺达叔叔中间,一只手紧紧抓着小乔治的左耳。

小动物们都对看家具被搬下车这件事很感兴趣,因为这提供了一个机会,能通过新人家的财物判断出他们的性格。兔爸爸注意到许多老旧的红木家具泛着饱满的光泽,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些,”他对兔妈妈轻声说,“非常清楚地显示出这些人有品质。自从我离开蓝草之乡,我就再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了——”

菲维兴奋地摇晃着身子,打断了兔爸爸的话。一个根本没有盖的大号老式垃圾桶刚刚被放到了车库后面。“这就是我说的真正的好人家,”菲维扬扬得意地说,“而且就在葡萄藤架下面。我都不用挪地方,就能既吃到晚餐又能吃到甜点了。”

安诺达叔叔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那些被放进工具间的工具和园艺用品。“还没看到捕兽夹和弹簧枪,”他说,“但是有很多瓶瓶罐罐——可能是毒药,也可能不是——还不确定。”

路易·肯斯塔克和提姆·麦格拉斯也都找机会溜达到房子附近,以便观察并评价一番。“看起来都是好人家的东西。”路易说。

“是啊,”提姆答道,“很不错。不过还有一大堆书。我可不太喜欢那个。读书多的人总是有些古怪。我爷爷经常说,‘读书腐蚀心智’。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道理,但他一般说得都没错。”

“哦,我觉得倒不一定,”路易说,“我认识一个读过很多书的伙计,他人很好。几年前去世了。”

搬家的卡车卸下了货物,吱吱嘎嘎地沿着车道开走了,但小动物们一动没动。他们真正关心的是住在这里的人。下午三点左右,他们的耐心终于得到了回报,一辆小轿车沿着车道开了过来。这是一辆很老旧的车,上面装满了行李。观察着一切的小动物们一阵骚动,一双双眼睛紧盯着车里的人。

先下车的是个男人。他正抽着一根烟斗,安诺达叔叔满意地嗅着空气中的烟味。“这个我喜欢。”他小声对兔爸爸说,“我喜欢抽烟斗的人。这能给你一些提醒。有些人,他们走到田野里来,而你可能正在打盹,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过来了。当他们快要一脚踩上你的背时,你才知道他们过来了。但如果是抽烟斗的人,尤其是像这个一样抽得这么厉害的人,你在半英里外就会知道他来了。是的,先生,我喜欢烟斗。”

兔爸爸赞同地点了点头,但他的眼睛正紧盯着那位女士。她从车上提下来一只大篮子,现在正打开盖子。

兔妈妈屏住呼吸,所有的田鼠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只见一只巨大的虎纹灰猫走了出来,他伸伸前腿又伸伸后腿,然后迈着缓慢又气派的步子走上前门台阶,清洁起自己来。他清理得很彻底,还张开爪子把脚趾缝都舔了;清洁完以后,他便趴在阳光下睡着了。

田鼠们窃窃私语,叽叽喳喳地交流着他们的恐惧。兔妈妈看起来要晕倒了。但安诺达叔叔老练的双眼注意到了更多东西,很快就消除了他们的恐惧。“老了,”他说,“老得都快不行了。你们没看到他走路的样子有多僵硬吗?还有那牙——他打呵欠的时候你们没看到他的牙齿吗?只剩下老的磨圆了的牙根了。哧,他伤不了任何人。我巴不得快点走上去朝他脸上踢一脚——我早晚会这么做。”

现在他们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小轿车上。车正奇怪地颤动着,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两三个包裹掉了下来,接着是一大堆;最后,一个相当壮实、脸庞红扑扑的女人从后门挤了下来。

“好了,苏弗洛尼亚,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多可爱呀!”这位女士欢快地说。苏弗洛尼亚看起来相当疑惑,她用力拉着两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走向厨房的门。

菲维开心地拍着兔爸爸的背。“会有剩菜吗?会有吗?嗨呀,嗨呀!那样身材、那样体形的人,一定会扔出很讲究的剩菜,而且数量还会很多!鸡翅,鸭背,大块带骨肉——而且烹调得恰到好处!”

“这些人应该很擅长烹饪,”兔爸爸承认道,“而且通常来说还很慷慨,了解我们的习俗和需求。这种人在这儿很少见,但以前在蓝草之乡——”

“哦,你和你的蓝草之乡——”菲维打断他。

“别唠叨了,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安诺达叔叔厉声说道,“看看他们有没有搬下捕兽夹,或者弹簧枪、毒药、来复枪、猎枪、诱饵、捕网之类的东西。”

他们一直看着,直到最后一个包裹被卸下来拿进了房子。他们一直注视着午后的阴影遮住了那只猫,看着他僵硬地站起来,伸伸懒腰,走到厨房门那里去了。这时候小动物们才四散开来,各自回家,一路上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

总的来说,每个人都很满意。没有迹象表明会有捕兽夹、弹簧枪,或者其他致命的武器;那只猫显然是无害的;而且没有狗。

夜晚降临,大房子又亮起灯光来,能见到有人在走动,还能听到厨房里传来令人愉快的碗碟碰撞声,山核桃木焚烧的香味四散在空气里,令人十分愉快。小乔治从靠近大房子的地方经过,听到起居室的火炉里木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他开心地哼道:

新人家来啦,嗨呀!

新人家来啦,嗨呀! zG5QDWzvWCwz5sgguWfqfxkvrF4abERPVi6qojtaRHxjC0mbmpK/5uxnESUKAO5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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