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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分配之夜

白天越来越长,太阳越爬越高,小动物们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涨。菜园里,一排排绿油油的蔬菜正在茁壮成长。草坪上,新生的绿草铺成了厚厚的地毯,平整又美丽。鼹鼠对于上一次自己造成的破坏十分羞愧,绝不再靠近这里。兔爸爸每晚都来查看蓝草的长势。它们长得很慢,今年长不出多少,但到了明年夏天——那就不得了啦!波奇从自家洞口眺望着那一片茂盛的荞麦田,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养鸡场里无数小鸡啾啾鸣叫着,四处乱跑乱刨。鸡妈妈们一会儿咯咯笑着,一会儿责骂他们。菲维和灰狐狸经常在傍晚时分到这里来,展望未来,但菲维对苏弗洛尼亚慷慨提供的剩菜已经十分满意了,所以对活鸡的兴趣迅速减退。他甚至说服狐狸也来尝一尝她的厨艺。狐狸起初对这个主意不屑一顾,说他更喜欢新鲜的鸡肉,但是在品尝了苏弗洛尼亚做的南方风味的炸鸡翅以后,他就彻底被征服了。现在,他经常参加菲维的午夜盛宴。

每天晚上小动物们都会来查看菜园。装着种子的包装袋贴在一排排蔬菜尽头的棍子上,包装袋上画着色彩鲜艳的图片,小动物们经过时不时发出“哦”“啊”的惊叹。当然,小乔治需要把那些图片上的字念给安诺达叔叔听,他总是忘记把眼镜放在哪儿了。

每个小动物都记下了时令蔬菜,以及自己家的口味和需求,为分配之夜做好准备。

期待许久的这一刻终于到来了。比起以往,这一次的分配之夜少了许多争议,因为菜园大得足够所有小动物分享,即使是口味最挑剔的也找不出毛病。

那是一个晴朗的月夜,兔子坡上所有的小动物都聚集在一起,提出自己的需求。菲维和灰狐狸不吃蔬菜,所以由他们担任裁判,做出公平、公正的裁断。而兔爸爸也理所当然地当了发言人。

一个在以往的分配之夜中从未出现过的问题被提出来了。田鼠威利和他的亲戚十分感激新邻居将威利从雨水桶里救出来,提议在菜园里留出一块地,专为这户人家使用。兔妈妈热切地表示赞同,因为她被车道上的告示牌深深感动了。小动物中间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但波奇似乎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见。他说:“就让他们跟我们剩下的人一起碰碰运气吧。他们并没有尊重我们的诉求,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们特权呢?这一点儿都不民主。”这项提议最终被否决了。

在场的有些动物认为,安诺达叔叔的诉求似乎有点过分。毕竟,他不是兔子坡的常住居民。不过他是兔爸爸和兔妈妈的客人,而这两位都很受人尊重,所以没有人公开表达什么看法,只是少数动物用爪子窝成杯状挡着嘴,嘀咕了几句不怀好意的闲话。

总的来说,这次的会议令人十分愉快,井然有序,跟几年前开的几次会完全不同,以前的那户人家贫瘠的、由于管理不善而荒芜一片的菜园总会引起许许多多的争吵。

兔爸爸在演讲的结束语中表达了这一看法。“看来,”他说,“我们有幸遇到了最慷慨大方、最有教养、最仁慈的人家。他们目前的耕作确保了我们将会获得这么多年来盼望已久的、最喜人的大丰收。因此,我希望不必再向各位强调,我们必须严格遵守兔子坡一直以来的那些规则和规定。

“每只动物的份额都是给个人及其家庭专用的,任何人如果侵占不属于自己的财物,必将受到我们集体的严惩。

“如果新来的人家从哪只动物的领地那里取走过多的蔬菜,我们救济委员会将额外给他划分一块菜地。

“最后,不到仲夏夜分毫不可取。这是最重要的一条规矩。以往长期的经验告诉我们,在作物成熟以前就收割只会损害所有人的利益。只有让作物完全成熟,大家才能收获更多更充足的食物。我希望你们都能展现出足够的耐心与自制力,这是我们兔子坡长期以来引以为傲的美德,这样我们当中那些负责维护规则的人就不用执行任何惩罚了。我要特别提醒你,波奇,还有你,狐狸,这项禁令的适用范围除了各种蔬菜,还包括荞麦、鸡和鸭。”

“我没意见。”菲维高声说,“剩菜没有禁食季!快来啊,狐狸,今晚有炸鸡。我提议散会!”

散会了,小动物们心满意足地向各自的家走去,一群小家伙唱着:“快乐的日子又来啦!”当然,距离仲夏夜还有好一阵子,但现在田地里一片绿油油的,天然的食物十分丰沛,菜园的丰收也很有保证。主妇们已经在计划储存食物和罐头了。兔妈妈提出建造一个她盼望已久的新储藏室。安诺达叔叔可以帮忙挖地,小乔治现在也能相当熟练地使用工具了,可以帮忙做架子。小乔治去十字路口的胖男人那里买一些早上采购时忘记买的东西,兔妈妈坐在洞口,继续规划着她关于储藏室的安排。

突然,一道可怕的声响划破夜色,让兔子坡所有居民的心都因为恐惧而打了个冷战——那是一声长长的、尖厉的汽车刹车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随即,是一阵冰冻般的寂静,然后从黑暗小路传来一个男人的咒骂,马达发动的声音再次响起,车子又开动了。

兔妈妈尖叫了一声“乔治!”就昏倒了,兔爸爸和安诺达叔叔飞奔到路上。他们听到红鹿撞断树枝跑下山来的声音,波奇飞奔时发出的喘息声,以及田鼠们赶来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尽管他们跑得已经很快了,然而大房子里的新邻居比他们还要快。兔爸爸听见他们在碎石车道上奔跑的脚步声,还看见了手电筒蓝白色的光。

小动物们挤在灌木丛里,窥探着令人畏惧的黑暗小路。那家人正弯腰俯视着一个小小的、软软的东西。小动物们听见那个男人说:“喏,拿着手电筒。”只见他脱下外套,铺在路上,说道:“好了,好了。”他跪下来,轻柔地把什么东西包在了衣服里。他们看见他小心地抱着那东西,走上车道。小动物们还看到了那位女士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惨白。他们还听见她说了些淑女不应该说的话。 ajZYobu3gsiEorAJQghSGFokvsjwU/MJ1X9J4Hr8GvDQMhcf1h866yzeRPcI3h9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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