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增值税是世界各国最为普及的税种之一，1954年被法国首先采用。相对于多环节、按全额征收的营业税，或单环节、按全额征收的销售税，多环节、按增值额征收的增值税能消除重复征税，有利于专业化协作发展，提升出口产品国际竞争力，具有征收范围普遍性、税收收入稳定性、税收负担合理性、征收管理安全性和经济调节有效性等优点，因而风靡全球，为世界各国广泛采用，至今已有约 170个国家和地区实施增值税。增值税是中国最为重要的税种之一，2022年我国国内增值税收入 48912亿元，占全国税收收入 180885亿元的 27.04％。

中国的增值税随着改革开放应运而生，见证了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1979年，湖北省襄樊市机械行业率先进行增值税试点。自 1983年 1月 1日起，试点范围扩大至全国两大行业和三种产品。1984年，国务院和财政部先后颁发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增值税条例（草案）》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增值税条例（草案）实施细则》，增值税从产品税分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税种，由此拉开了增值税改革的序幕。

1994年，遵循普遍征收、中性和简化原则，我国对原有增值税制度进行了全面彻底的改革，将增值税征税范围由生产领域扩大到货物的生产、批发、零售、进口四个环节以及加工和修理修配劳务，涵盖了商品流通的全部环节，并将价内税改为价外税，从而形成了对货物和劳务销售全面征收增值税、对服务全面征收营业税的格局。2004年，东北三省装备制造、石油化工、冶金、船舶制造、汽车制造、农产品加工、军品工业和高新技术等八个行业启动增值税转型改革试点，允许一般纳税人扣除购进机器设备和工具、器具等固定资产的进项税额。2007年，试点扩大到中部地区 26个老工业基地城市的八大行业。2009年，增值税转型改革在全国实施，从而完成了工商业增值税试点、扩围、转型改革。

20世纪 80年代以来，我国制造业快速崛起，并发展成长为世界工厂，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和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这既有经济发展内在运行规律、经济体制改革动因的作用，也同增值税改革之间存在不可否认的内在联系。增值税改革历史经验给予我们重要启示：在实行转变经济增长方式、调整优化经济结构的重要转型时期，应不失时机地将增值税征税范围由货物劳务扩展至服务，通过消除服务业重复征税弊端，使税收制度能顺应服务业专业化分工和协作发展的趋势，产品和服务之间的分工和协作发展，以及跨国服务贸易发展，有利于促进我国现代服务业的发展和崛起，从而完成我国由制造业大国向制造业和服务业并举发展强国的历史性转变。

2012年，上海市对原征营业税的交通运输业及研发和技术服务、信息技术服务、文化创意服务、物流辅助服务、有形动产租赁服务、鉴证咨询服务等“1＋6”行业率先进行营改增试点。当年，试点范围扩大至江苏省、安徽省、福建省（含厦门市）、广东省（含深圳市）、天津市、浙江省（含宁波市）、湖北省、北京市。2013年，上述行业的营改增试点推广到全国试行。2014年，邮政业和电信业纳入试点范围。2016年，营改增试点范围扩大到建筑业、房地产业、金融业、生活服务业，并将所有企业新增不动产所含增值税纳入抵扣范围。2017年 11月 19日，国务院决定废止《中华人民共和国营业税暂行条例》，并修改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增值税暂行条例》。自此，营业税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自全面实施增值税以来，政府通过深化税制改革、加大减税力度，不断为市场主体减负增力，深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对增值税进行了大规模、实质性减税：大幅降低增值税税率，调整优化增值税税率结构，将增值税税率由 17％、13％、11％和 6％四档，改为 13％、9％和 6％三档；提高增值税小规模纳税人免税标准，并实施增值税期末留抵税额退税制度。增值税大规模、实质性减税不但大幅减轻了企业税收负担，而且促使税收制度更加合理和优化。在深化增值税改革的基础上，为全面落实税收法定原则，以法律形式巩固改革成果，广泛凝聚社会共识，2019年 11月，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向社会公开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增值税法（征求意见稿）》，标志着中国增值税进入立法议程。2022年 12月 27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增值税法（草案）》提请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八次会议首次审议。

自 1979年中国开始增值税改革试点至今已历经 40余年，增值税在我国经历了从无到有、探索发展、成长壮大的过程。为回顾改革历程、总结改革经验、吸取改革教训，笔者在参阅大量专家、学者相关文献的基础上，撰写了《增值税改革的中国探索》。根据增值税改革发展的历史脉络，本书内容分为增值税试点探索、增值税实施推进、增值税转型改革、增值税扩围改制、全面实施增值税、增值税减税减负、增值税立法进程、增值税国际趋势和增值税改革展望 9章，力求全面反映我国增值税演变发展的历史进程和改革全貌。

本书由胡怡建教授提出构想、设计大纲、负责全书总纂和定稿。各章具体撰写分工如下：宫映华博士负责第 1章、第 2章和第 8章，胡怡建教授负责其余章节，田志伟副教授负责全书数据处理、经济计量和效应分析。本书虽由笔者完成撰写，但只是用文字记载增值税改革历程。增值税改革实践所取得的成果，是我国实行改革开放、吸收借鉴国际成功经验的结果，是无数专家、学者研究探索以及政府部门实践的结果。本课题研究获得上海财经大学“中央高校建设世界双一流大学（学科）和特色发展引导专项资金”和“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资助。

我国增值税改革历经 40余年，虽然已从无到有、成长壮大并走向成熟，但在当前全球经济增长放缓、世界经济环境复杂多变、中国经济面临转型升级、互联网信息技术变革加快的大变革时代背景下，顺应历史发展潮流，深化增值税改革仍任重道远。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书中疏漏之处敬请广大读者见谅，并不吝赐教。

胡怡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