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龙：科技巨头应在欧洲公平纳税

何振华 蒋菁

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 2018年年会上，法国总统马克龙发表了长达 1个小时的演讲。这位 40岁的青年政治家在英语、法语娴熟切换之间，向聚集在瑞士达沃斯的全球精英传递了法国要做欧洲领袖的雄心。在演讲中，马克龙还公开向谷歌、脸书、苹果和亚马逊等科技巨头喊话，要求它们在欧洲缴纳公平份额的税收。随后，参加达沃斯论坛的谷歌首席执行官桑达尔·皮查伊在演讲中对马克龙的喊话做了回应，表示谷歌公司很乐意在欧洲缴纳更多税款。法国总统和谷歌首席执行官就税收问题的这一唱一和，成为本届达沃斯论坛上最有韵味的插曲之一。

法国引领欧盟重塑征税规则

在达沃斯论坛上，马克龙总统在演讲中指出：“如果一家大型跨国公司在法国没有缴纳税款，那么我怎么能要求一家科技初创企业缴税呢？”马克龙还指出，科技公司正在取代传统行业，成为全球经济最大的收入来源，而这些企业在欧洲的逃税策略正在伤害着普通百姓并危害着相关政府的利益。

对科技巨头就税收问题施压显然不是一时兴起。马克龙在演讲中还多次重申了其担任总统几个月以来的口号——“法国复兴了”“法国重新回到了欧洲的中心”“没有欧洲的成功就没有法国的成功”。马克龙还在演讲中呼吁出席年会的各国政府领导人以及跨国企业高管，不要在税收和贸易方面进行“逐底竞争 ”。

马克龙在达沃斯论坛上对科技巨头的强硬表态，充分展示了法国正在引领欧盟对科技巨头征税规则的重塑。

自 2016年 8月欧盟委员会认定苹果公司在爱尔兰少缴税收高达 130亿欧元开始，欧盟内部就掀起了对美国科技巨头在欧洲避税的激烈辩论。

2017年秋天，欧盟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一些科技巨头企业通常将所有的营收安排放在爱尔兰和卢森堡等低税率的成员国。如谷歌和脸书将其在欧盟的多数收入都登记在低税率的爱尔兰，在 2013—2015年，造成其他欧洲国家税收流失约 54亿欧元。

上述报告还有一组数据，让常年产生财政赤字的法国等西欧国家领导人心里五味杂陈：谷歌在欧盟以外缴纳的税款最高相当于其营业收入的 9％，但在欧盟这个比例却不到 0.82％；脸书在欧盟以外国家缴纳的税金，更占其营业收入比例的 28％～34％，但其在欧盟的这个比例却低到 0.03％～0.1％。

2017年 9月，在欧盟成员国财政部长会议上，法国财政部长勒梅尔针对这份报告中令人触目惊心的数据，毫不掩饰地指出，欧盟必须齐心协力改革税收政策，“这有关正义也有关财政效率，我们不能接受互联网巨头用着欧洲数据、法国数据、德国数据、意大利和西班牙数据创造着巨大价值，却从不需要纳税”。

在这次欧盟成员国财政部长会议后，欧盟开始了针对数字经济征税的改革。此次改革正是在法国的领导下进行的。此前法国誓言要改变美国公司只缴纳极少税款的状况。法国还联合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四国向欧盟提出修改税则建议，并在建议中指出，对包括谷歌等在内的网络巨头要按营业收入而不是再按利润征税，以此增加各国财政收入。

法国还建议，可以根据一个在线企业在一国的用户数量来建立对其公司征税的收入基础，随后制定一种以公司营业收入为基准的“平衡税”，使在线跨国企业在营业收入所在国承担相当于公司税水平的税负。

2017年 11月，马克龙总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下定决心要改善欧盟的税收状况，欧盟需要推动实施防止科技巨头避税的规定。我们必须对不遵守税收规定的欧盟成员国采取制裁。我还要建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减少对不遵守公平税收规则国家的支持。”

据报道，马克龙对科技巨头在欧洲国家特别是法国的税基侵蚀和利润转移（Base Erosion and Profit Shifting，BEPS）问题也特别上心。在 2017年 5月担任总统后，马克龙已经先后与阿里巴巴、谷歌、脸书、思科和苹果等科技巨头的高管就科技企业税收问题交换过意见。

科技巨头希望修改税收规则

在去达沃斯论坛之前的两天——2018年 1月 22日，马克龙在凡尔赛宫主持召开了法国投资吸引力峰会，接待了近 140位全球商界领袖与跨国企业负责人。他还与谷歌首席执行官桑达尔·皮查伊、脸书首席运营官雪莉·桑德伯格、欧洲最大的软件供应商SAP的首席执行官比尔·麦克德莫特、诺华公司药物研发全球总监瓦斯·纳拉西姆汉等科技巨头高管一一进行了单独会晤。陪同他会晤贵宾的，还有他委任的法国历史上第一个科技大使——刚刚卸任思科首席执行官的约翰·钱伯森。

显然，马克龙与谷歌首席执行官桑达尔·皮查伊的单独会晤收到了实效。

针对马克龙要求科技巨头缴纳更多税款的诉求，皮查伊在演讲中回应道：“在过去 5年中，谷歌作为一家跨国科技企业，缴纳了营业收入近 20％的税款。无论世界各国认同的正确税收规则框架是什么，我们都乐意缴纳更多税款。这不是我们缴纳税款数额的问题，而是在各国之间如何分配税款的问题。”

皮查伊还指出了问题的症结：“由于现行税收制度基于企业研发所在地进行征税，因此税款流失应该归咎于现行税收制度。”

皮查伊还表示，欧盟成员国的税款流失问题正是因为自身税收制度有缺陷。他很乐意谷歌公司在欧盟成员国缴纳更多的税款，并呼吁欧盟尽快对现行税收制度进行改革，以便减轻普通公众对科技巨头企业没有缴纳公平份额税款的担忧。

皮查伊还透露，谷歌公司已经在法国增建了一个人工智能研究中心，这将会解决税款在法国分配不平衡的问题。他表示：“谷歌将在法国招聘很多工程师，而我们在欧洲也是这样做的。久而久之，由于这体现了价值的创造地，谷歌在欧洲国家缴纳税款的价值也将正常化。”

最后，皮查伊表示：“谷歌公司对任何解决方案都抱有开放态度。全球决策者应该发挥引领作用，我们希望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实实在在地解决这些税收规则问题，这将会使公司运营更为简单。”

在达沃斯，有迹象表明马克龙正在成功地转变企业高管对法国的看法。瑞士信贷集团首席执行官蒂亚姆表示：“长期以来，我一直是个法国熊派，不看好法国经济发展，但现在，我变成了法国牛派，对该国发展保持乐观。”

（本文刊载于 2018年 2月 6日《中国税务报》，有删节） 4se1SXlrcwpogQ/BWMn4Vc5PYGJmfEK0HfRfBaVCz3DawMVQcSPfA7aDT1Tsi3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