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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 星期一
昨天卡罗·诺琵斯对培谛说的那样的话，如果是卡隆，绝不会说的。卡罗·诺琵斯因为父亲是有钱的绅士，很是高傲。他的父亲是个身材高大留着黑胡子的沉静的绅士，差不多每天早晨都要陪着诺琵斯到学校里来。昨天，诺琵斯和培谛吵架了。培谛年纪在班里最小，是个卖炭者的儿子。诺琵斯因为自己理亏，无话可辩，就说：“你父亲是个叫花子！”
培谛气得连发根都红了，不作声，只籁簌地流着眼泪。好像后来他回去向父亲哭诉了。午后上课时，他那卖炭的父亲——全身墨黑的矮小的男子就拉着他儿子的手到学校里来，把这事告诉了老师。我们大家都默不作声。诺琵斯的父亲照例正在门口替他儿子脱外套，听见有人说起他的名字，就问老师说：“什么事？”
“你家卡罗对这位的儿子说：‘你父亲是个叫花子！’这位正在这里告诉这事呢。”老师回答说。
诺琵斯的父亲脸红了起来，问自己的儿子：“你这样说了吗？”诺琵斯低了头立在教室中央，什么都不回答。他父亲捉了他的手臂，拉他到培谛身旁，说：“快道歉！”
卖炭的好像很对不住他的样子，连连说：“不必，不必！”想上前阻止，可是绅士不答应，对他的儿子说：“快道歉！照我所说的样子快道歉，‘对你的父亲，说了非常失礼的话，这是我所不该的。请原谅我。让我的父亲来握你父亲的手。’要这样说。”
卖炭的越发现出不安的神情来，好像在那里说“那不敢当”。绅士总不答应。于是诺琵斯低了头，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对……你的父亲，……说了……非常失礼的话，这是……我所不该的。请你……原谅我。让我的父亲……来握……你父亲的手。”
绅士把手向卖炭的伸去，卖炭的就握着大摇起来。还把自己的儿子推近卡罗·诺琵斯，叫他用两手去抱他。
“从此，请叫他们两个坐在一起。”绅士这样向老师请求。老师就令培谛坐在诺琵斯的位上，诺琵斯的父亲等他们坐好了，才行了礼出去。
卖炭的注视着这并坐的两个孩子，沉思了一会儿，走到座位旁，好像要对诺琵斯说什么，好像很依恋，好像很对不起他，终于什么都没有说。他张开了两臂，好像要去抱诺琵斯了，可是也终于没有去抱，只用他那粗大的手指在诺琵斯的额上碰了一碰。等走出门口，他又回头向里面一瞥，这才出去。
老师对我们说：“今天的事情，大家不要忘掉。因为这可以算是这学年中最好的一堂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