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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若薇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给萧岁薏解释清楚。
萧岁薏也只当这是戚若薇的玩笑。
戚若薇换了个话题，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印象深刻吗？”
来了来了，死亡连环问又来了。
萧岁薏硬着头皮回答：“因为，我没去报道……让您以为，我看不起海科……”
只可能是这样了，但说实话，在我心里，海科与鼎华是一样的，都能代表国内大学最高殿堂。
其实也不止我这样认为，哪怕整天掐得你死我活的海科与鼎华学子，也都这么认为。
否则，又怎么会说“相爱相杀”呢——说白了，不过是欢喜冤家，敬佩对方的同时，忍不住将对方当做一生之敌了。
戚若薇笑着摇摇头。
“虽然海科是国内最好的两所大学之一，但因为各种原因没来报到的高分学生，也有很多。可我之所以记得你，是因为……历史学院考古系，创立六十多年来，你是第一个高考状元报考的第一志愿。”
萧岁薏微微怔住。
戚若薇笑着对她说：“不是高科技，不是铁饭碗，也不是最有前途，更不是最有趣的……考古，是枯燥又乏味地挖掘研究着早已过去的历史。我们这个专业，从来都不是天之骄子的首选，所以，除非，是真的热爱，热爱到超过你对未来名利和前途的渴望，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你要以如此高的分数，执著地报考这样一个不受关注的冷门专业。”
说到这里，戚若薇又轻叹了一声：“你没来，我觉得可惜，也觉得可恨——说实话，我真以为，你是后悔了。毕竟，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一时冲动，过后觉得不可行，也是正常的。所以，我那时就记住了你，可我没想到，第二年……”
戚若薇看向我，目光和善：“第二年，你又考进了鼎华大学考古系……唉。”
戚若薇边叹着气，边笑着说：“我的那点可惜啊，可气啊，可恨啊，一下子就变成了可叹。这么好的苗子，我却没办法亲自教导，亲自栽培……难免生出了‘伯乐难遇千里马，终遇千里马却不得’的遗憾。但是岁薏，未来还有机会。”
戚若薇抬起手，轻轻摸着萧岁薏的发定，爱惜道：“你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专注热忱，矢志不渝，心性坚定，富有理想，早早晚晚，你会有成就的。”
戚若薇送了萧岁薏十来本书。
其中甚至还有没出版过的论文手抄本。
萧岁薏爱不释手，从上车开始，眼睛就没挪开过。
“书那么好看吗？”顾西棠问。
“当然了，”萧岁薏的眼睛还盯着书页，头也不抬道：“作些书好多连图书馆都收录不全，还有手写版，是查都查不到的。”
“看来，你很喜欢我小姨。”顾西棠说。
“怎么能说是喜欢呢？”萧岁薏纠正：“我对戚院长是崇拜！”
提起戚若薇，萧岁薏的感慨如同滔滔江水：
“戚院长真不愧是国内考古界的资深专家，不管是胸怀还是眼界，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她还那么漂亮！性格又那么好！”
萧岁薏把戚若薇，从学术夸到研究，从容貌夸到气质，最后美滋滋地说：“她还夸我呢！”
“哦？”顾西棠轻笑：“夸你什么？”
“说我很优秀！”萧岁薏得意轻哼。
顾西棠说：“嗯，你本来就很优秀。”
萧岁薏嘿嘿笑着，又说：“她还说我未来可期！”
“她说的没错，”顾西棠认同：“你确实未来可期。”
“她还说将来有机会的话，要亲自栽培我！”
萧岁薏兴奋地说：“我已经想好了，本科毕业后，我要考戚院长的硕士，去当她的研究生！以后再当她的博士生！然后当她的——”
“那不可能。”顾西棠出乎意料地打断了萧岁薏的话。
萧岁薏以为顾西棠觉得她是在说大话。
才大二，就考虑到了博士层面的事。
轻咳了一声，萧岁薏努力谦虚地说：“我的成绩一直是学院第一，鼎华大学你也知道，没有成绩差的，我确实还挺厉害的……”
本身就是高考状元，又就读国内最好的大学，考研上岸对她来说，并不算难。
如果她想，只要准备充分，从鼎华搬迁到隔壁海科，算得上是十拿九稳的事。
“和那个没关系。”
顾西棠缓缓道：“避嫌原则，你，做不了她的学生。”
避嫌……
萧岁薏一时间没明白。
顾西棠说：“三代近亲，不得受教，否则算干预学术端正，不但你会受罚，小姨也会遭到处分。”
“啊！”萧岁薏蓦地惊叫了一声。
完了，她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不过……
虽然但是……
她今年大二，要考研究生，还要足足三年时间。
三年后，如果他们分开，就不会涉及到避嫌原则。
顾西棠却斩钉截铁地说，她做不了戚若薇的学生。
那意思是不是说……三年后，他们一定会在一起啊？
意识到这一点，萧岁薏心头猛地一动。
克制！
克制克制再克制！
不要异想天开，不要自以为是，不要胡思乱想！
停！
萧岁薏，这条路是死胡同啊，走进去就出来了！
“……嗯，我，我……那个……”萧岁薏有点结巴。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
明明是顾西棠自己先这么说的。
就算她误会好了，也是顾西棠先让她误会的！
错不在她。
既然如此……
萧岁薏悄悄捏紧安全带，直白地开口问道：“您是认定，我将来会和您结婚吗？”
刹车的惯性微微压制着胸腔肋骨。
顾西棠在红灯前停了车。
他目视前方，没有说话。
萧岁薏的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不打算收回，干脆侧头看向顾西棠。
“只有结婚，才需要避嫌，不结婚就不用避嫌，您希望我将来避嫌，还是不避嫌？”
勇气这种东西，要么一点没有，要么爆棚胀满。
此时此刻，萧岁薏是后者。
一颗胆子，堪称膘肥体壮——无惧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