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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讲
西入关中

认清勇敢和残暴的区别

秦朝末年,民不聊生,被逼到绝路的百姓们为了寻找一线生机,纷纷举起义旗,对抗暴秦。在众多反抗势力当中,“楚”算是最重要的一支,它力量强大,深得人心。这个新生力量的顶梁柱就是大英雄项羽和他叔叔项梁。

就在楚军抗秦事业欣欣向荣的时候,意外突生。公元前208年,项梁在一次战役中被秦将章邯诛杀,楚军因此士气大跌,众多将士惨死于乱战之中。面对楚军在前线节节败退的困境,楚怀王决定重整旗鼓,吹起反击的号角。

身为楚军的领袖,楚怀王对各将领说:“谁最先攻入秦国的统治核心,最先拿下关中,我就封他为王!”对于诸将来说,楚怀王的允诺就像美味的鱼饵,一方面,它极其诱人,毕竟一旦做了王,就拥有了权力与地位;但另一方面,它又十分危险,如今秦军高歌猛进,经常追杀、屠戮义军。关中是秦国的心脏,攻打那里,就意味着要挑战秦军的精锐部队,这岂不是找死?到最后,别说成王,甚至连身家性命都有可能被这颗“鱼饵”钓走。

所以,众多将军都心怀恐惧,甚至很多人认为攻入关中不能让自己得到什么利益,也就没有人响应楚怀王的号召。一片沉寂之中,项羽声若惊雷,说道:“我去!”

项梁死后,项羽无一日不对叔父万分思念,更无一日不对秦军恨之入骨。所以当他得知,有机会攻打秦朝的都城咸阳,有机会推翻秦朝统治,为叔父报仇时,愤怒和兴奋的情绪同时涌向他的大脑。当时,另一位大英雄刘邦已经投奔楚怀王多时,项羽、刘邦二人也曾有过愉快的联手作战经历。因此,项羽便自告奋勇地向楚怀王申请,和刘邦一起西入关中。

然而,楚怀王身边的老将们却不看好这个勇敢的青年,他们苦口婆心地劝说楚怀王:“项羽勇敢是勇敢,但这个人太过剽悍凶残。当初他攻克襄城,居然坑杀了全城百姓,一个活口也不留。这不是个案,只要项羽经过的地方,就必定会有毁城、屠戮的事件发生。”

“向西攻入关中的势力还少吗?陈胜、项梁实力如何?不都失败了吗?所以,硬碰硬地去攻打关中,未必是一个好的选择。不如我们换一种思路,找一位敦厚的长者,高举仁义大旗,感化关中百姓。那里的人痛恨秦二世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许我们的仁义之师一到,不必武力夺取,百姓自己便会归附。”

这些老将接着说:“所以,我们绝对不能派项羽去攻打关中,因为他实在是太凶狠残暴了。在楚国,宽宏大量的将军还真有一位,他就是刘邦。不如,派他前去吧。”

楚怀王接受了老将们的提议,也正是从此刻开始,刘邦和项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刘邦率领着自己的核心团队,西入关中;项羽则跟随宋义,北上援赵,而后发动了巨鹿之战。

刘邦向西进发时,途经高阳。高阳有一位老先生,名为郦食其,又被人称为郦生,他家境贫寒,生活落魄,在乱世之中做一个看门的小吏。刘邦麾下有一个骑兵,恰好是郦生的老乡。两人在高阳偶遇后,郦生就对他说:“途经高阳的诸侯有数十位,可他们全都心胸狭隘、刚愎自用,唯独刘邦,虽然性格傲慢,却有雄才大略,我愿追随他。请你帮我引荐一下,就说有位老儒生求见。”

骑兵说:“没问题。但是,沛公向来不喜欢读书人。宾客之中,只要有戴儒生帽子的,沛公就会把他的帽子摘下来,朝里面撒尿,说话时也会破口大骂,所以你最好不要以儒生的身份去拜见他。”

可郦生却说:“没关系,你只要转述我的原话就可以了。”

几日后,郦生拜见刘邦。两人见面时,刘邦正叉开腿坐在床上,让婢女给他洗脚,郦生稍稍作揖,直接问道:“您是想帮助秦军攻打各路诸侯,还是想帮助各路诸侯攻打秦军?”

刘邦破口大骂:“你个没有见识的腐儒,天下百姓对秦朝愤恨已久,各路诸侯纷纷率军反秦,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要帮助秦军?”

郦生怒斥道:“既然想要聚集众人,联合义军讨伐暴秦,就不应该用这样不讲礼貌的态度对待我这个长者!”

楚怀王和各位老将没有看走眼,刘邦的确是有仁义之心。他听了郦生的训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生愧疚,急忙停止洗脚,起身整理衣服,安排郦生上座,并非常诚恳地向他道歉。郦生也平缓心情,建议刘邦说:“您现在的确聚集了一些人马,但也不过几万人,用这几万人去和强大的秦军抗衡,无异于羊入虎口,以卵击石。要想战胜秦军,一定要智取。您可听说过陈留这个地方?这是天下交通要道,城中有大量粮草,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我和陈留县令是旧相识,我愿意去劝他归降。如果他不肯听,您直接率军前来攻打,我作内应。”刘邦听后大喜,连忙委派郦生出使陈留。很快,在刘邦和郦生的共同努力下,陈留被攻克。郦生也从此投入刘邦的麾下,成了一位重要的说客,替刘邦出使各国。

数月后,刘邦在南阳郡再次大败秦军,南阳郡守吕齮一路溃逃到宛城。刘邦意欲越过宛城,直接向西进军,可他最重要的谋士张良却劝说道:“我知道您想要抓紧时间入关,可是,宛城是一个要地,如果不将其攻克,等我们一路向前,驻守在宛城的秦军从后面杀出,关中的秦军从前面阻挡,这是非常危险的。”

于是,刘邦率军包围宛城,准备先解决潜在的威胁。逃到宛城的吕齮心生绝望,拔出刀剑,想要一死了之,可他的舍人陈恢把他拦了下来,笑道:“您先别急着寻死。”还没等吕齮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恢转身而出,越过城墙,来到了刘邦的营帐之中。

陈恢对刘邦说:“我听说,您和楚怀王有先入关中者为王的约定。如今,您围攻宛城,您可知道,宛城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军事防御工程,官吏和百姓们都认为,即便投降于您,也会被杀,所以他们现在都走上城墙,拼死反抗。可见您的处境很尴尬呀,如果您继续攻城,必定损失惨重。如果越过宛城,宛城军民必定在您离开之后,从后面追杀您。不管怎样,都会耽误您攻入关中的时间。”

“我倒是有个计划,您不如招降吕齮,对他封官加爵,让他在宛城镇守。如此一来,不仅宛城军民不会反抗您,其余的郡守看见您如此优待降将,爱护百姓,必定争先恐后地打开城门,投入您的麾下。”

刘邦听后喜笑颜开,听从了陈恢的建议,在吕齮投降后,对他大加封赏。事后,果如陈恢所言,刘邦率军西进,各大城池的守将纷纷投降,关中百姓夹道相迎,刘邦的队伍也得以顺利进入关中。

就这样,在郦生、陈恢等人的帮助下,刘邦的前进道路越来越顺畅。随着战事的深入,刘邦心中也愈发明确,自己攻入关中,跃升为王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以史为鉴

勇敢和残暴是一回事吗?答案是否定的。项羽的性格中有勇敢的一面,每次作战他都不惧死亡,身先士卒,成为将士们追随的楷模,但是,当战争结束后,他却把屠刀挥向了手无寸铁的百姓,这就使他从一个勇敢的战神,化身为残暴的魔鬼。

楚怀王身边老臣们的建议是正确的,项羽就像是一阵凄冷的狂风,只会让人感到恐惧,而不会让人感到温暖,这样的人无法得到百姓的认可,更没有办法顺利攻下关中。而刘邦之所以能成功,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恰恰就是能更仁厚地对待他人、对待百姓。

可见,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在,只有那些既勇敢又仁义的领袖,才配得上百姓的爱戴和尊重。

思考与辨析

在日常生活中,常常有人鼓励我们做一个勇敢的人。那“勇敢”的定义是什么呢?在面对挫折、困难、不公等种种挑战时,有胆量,不退缩,这就是勇敢。勇敢当然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但你知道吗?有一种力量比勇敢更重要,它就是“爱”。不欺凌弱小,尊重与自己不一样的人,帮助处于困苦之中的人……这些都是“爱”的表现。

如果说勇敢是斩断荆棘的利剑,那爱就是遮风挡雨的披风。一个披上爱的披风、拿起勇敢之剑的人,一定会成为受人尊敬、有所作为的人。

通鉴小文言

初,楚怀王与诸将约:“先入定关中者王之。”当是时,秦兵强,常乘胜逐北,诸将莫利先入关;独项羽怨秦之杀项梁,奋愿与沛公西入关。怀王诸老将皆曰:“项羽为人,慓悍猾贼,尝攻襄城,襄城无遗类,皆坑之;诸所过无不残灭。且楚数进取,前陈王、项梁皆败,不如更遣长者,扶义而西,告谕秦父兄。秦父兄苦其主久矣,今诚得长者往,无侵暴,宜可下。项羽不可遣;独沛公素宽大长者,可遣。”怀王乃不许项羽,而遣沛公西略地,收陈王、项梁散卒以伐秦。

——《资治通鉴·卷八·秦纪三》 qXhjEnERQipIs9v9psgj7oY9V/yTkD/TsP23Z7XY6cjcUnArE/gad0isK+C4Rn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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