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淑心,是个法医。女的。
读者们一定在影视剧里见过许多女法医。其实那大半是假的,做我们这行的,女人极少,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一个原因是女人大多胆子小,常年近距离接触腐尸、浮尸、碎尸,细致入微地分析刀口、枪伤、硬物打击伤,一件件一层层地剖开和检验人体内脏,对于女人脆弱的神经而言确实过于残忍了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法医这行没有休息时间,一天二十四小时准备,有案情随时出发,有时候刑警们恩威并施地或命令或请求尽快拿到检验结果,法医就要加班加点,点灯熬油,弄得自己家里头老公怒孩子怨,根本就无法胜任妻子或母亲的角色。
我做法医之后,很快就学会了不再和人握手,因为我三番两次地发现,有些人和我握手后,会找个借口溜去卫生间,就着肥皂在水龙头下狠命地搓洗他们和她们肮脏的爪子。而我的手每天在消毒药水里泡到起皱,也许是世界上带菌最少的手。不过既然人家有顾忌,我也就不再去惹他们不高兴。
我的名字挺土的,那是因为我爸太老感,我出生时女孩子们的名字都开始流行叠字了,像是娇娇、爱爱、美美什么的,我爸却认定淑心这个名字最贤良,最有女人味。我爸是公安系统的劳动模范,曾担任松江省公安厅公安研究所的所长,大半辈子赚了一柜子奖章和两袖子清风,临退休还把我这个独生女儿奉献给了公安队伍。
我今年三十二,结过一次婚,离了。其实我长得还行,身材也还行,脾气性格也不古怪,但是男人们都对我敬而远之。
我的前老公是在大学里教书的,据他同事说他“学富五车、汗牛充栋”,不过我倒没觉得,我们离婚前有一段时间,我一摸他他就浑身出汗倒是真的。那是在他到单位找我时,目睹我正在全神贯注地剥下一个腐烂人头上残存的脸皮和头发,他吓得怪叫一声,浑身抖得筛糠,要手扶着墙壁才能站立。以后他就有了心理障碍,对我的手严重过敏,我碰他哪里他就哪里疲软,最后我实在不忍心继续折磨他,就主动提出离婚,他没犹豫就答应了。
其实一个人的生活也挺好,工作到多晚也不用惦记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夜里一旦有案情发生抬脚就走,不用担心吵醒了枕边人。闲暇时偶尔也会有些寂寞,但是看看书上上网也就打发过去了。
好了,不再絮叨自己的事,言归正传。在这本书里我计划写几个我亲身参与的案件,一共十三起。计有相拥而死、校园鬼影、尸体痉挛、畸胎、尘归尘土归土、硫酸伤人、空中目击、十六年冤狱、潜水惊魂、心理痕迹、黑太阳、死亡艺术、黑水迷局。
这十三起案件或者由于过于血腥暴力,或者社会影响太坏,不能见诸报端,所以不为公众所知。但毕竟都是公安系统侦破的经典案例,而法医也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案件不乏警世喻人的意义,我不揣浅陋,在此记录下来,与读者诸君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