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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的难题倒是挺实在，不过对于喜欢在视频网站上看各种技术小视频的郭猛而言，造拱桥小视频刚好也看过，这个新型高炉的建设难题并不难解。
“可以预先在炉膛内用木料骨架将其支撑，等完成炉顶最后一块耐火砖石的安放后，再将木料骨架拆除。”
“拆除木料骨架后，这炉子的砖块不会塌下来么？”
当然不会，郭猛当即给了肯定的答复。这种典型的拱形结构相当结实，与拱桥相比，冶铁炉并没有害怕侧向受力的弱点；相反拱形的结构，在炉子受到外力时，反而更容易贴合得更紧密，结构越发结实；而炉砖本身的自重，也能让这种拱形结构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坚固。
“公子，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似乎说完了？郭猛忽然觉得脑袋有点疼，好像还有啥没想到的呢？
郭猛不知不觉开始绕着整个冶炼场行走，而聂和商人们不明就里，只能跟在郭猛身后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忽然郭猛看着前方两个奴隶正抬着的原料，忽然大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貌似化学教材上冶铁还要加入石灰石啊，但是石灰石那玩意是啥作用来着？
郭猛思索了许久，总归还是没想出原因，只是依稀记得加入石灰石貌似是为了造渣用；至于怎么个造渣法，郭猛压根不清楚，不过既然化学教材上将其列了出来，想来也是冶铁中必须的材料，不明白原理不要紧，先拿来试一把就好了，反正铁矿石比起铜矿石便宜太多，就算炼废了整整一炉铁，想来也不会特别肉疼。
于是在郭猛的要求下，明显脑子已经不够用的聂几乎是翻着眼白下达了命令，让手下赶紧去市场上寻找石灰石。
感谢这个时代的国人们已经不仅仅满足于欺辱家中的奴隶，平日里没少买生石灰回家兑水刷墙铺地，为居家的美观费劲心力，因而市面上的石灰石倒是不算少，价格么——只能说相对铜矿石来说，还是相当实惠的。
只是聂对于投放石灰石还是颇有疑虑，毕竟自己的祖上从来没有说过冶炼铁矿需要石灰石这玩意，如果配料不当，炉子炸裂可不是闹着玩的；而郭猛更是不知道用量，简直就是一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的做派。不过本着宁缺毋滥的考量，先投放一些试着看看。
只是刚才过于性急，如果等石灰石买到手再进行测试就好多了，也不必另外再开一炉，当然好处也是有的，刚好可以进行双盲比照测试，肯定能更好的说服聂以及其他冶炼场的奴隶们。
随着又一个冶铁炉开始点火，郭猛不顾聂和商人们的劝说，并没有赶回王宫休息，而是直接在旁边临时搭起的便床上躺下便呼呼大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郭猛感觉有人在呼唤自己，等脑子转过弯来，立即便醒了过来。
“公子，铁炉快出铁水了。”
“快带吾过去。”
此刻已是半夜，月光照耀下来，让郭猛并不感觉四周有多么黑暗，只是小心走路是免不了的，这儿毕竟是冶炼场，路上少不了有掉落的小石块，即便郭猛脚上穿着黄牛皮鞋底的鹿皮靴子，踩到小石子仍然免不了咯得生疼。
身后的缭自然也是类似的皮靴，不过好些商人可就不是了。
有些商人穿着麻布鞋，有些更夸张，直接穿草鞋，经济条件普遍好一些且有着远行要求的商人尚且是这等装备，虢国普通国人所穿鞋子不问可知。
对于很多穷得只能穿着自己编的草鞋的国人，长距离步行经常会把脚磨得血肉模糊；至于赤脚大仙们就不说了，哪怕脚上的茧子再厚也会被道路上的石子划伤扎穿。
所以此时战场上长距离奔袭，对国人来说绝不是轻松的事，搞不好光是走路就会出现大量非战斗减员的，上百里走下来，减员三分之一甚至一半都不奇怪。
因此崤函古道这条连接关西关东最重要的孔道，从商代开始就极为重要，谁控制了孔道，谁就能通过黄河行船运兵运粮，粮食损耗小兵员非战斗减员少，反之如果在这条通道上一点点死磕敌人，光在后勤上就是沉重的负担。
而虢国控制着黄河的砥柱，别人要从关东或关西进攻虢国，因为砥柱的影响，至少要走30公里以上的崎岖山路运粮运兵，损耗之大令人咋舌。
正当郭猛沉浸在鞋子问题上时，忽然眼前红光大盛，正是冶铁炉子将铁水出口完全打开，灼热的空气瞬间将秋夜微凉的空气驱赶得一干二净。
奴隶们迅速开始用铜钩子连捅带钩，将粘稠的铁水引到事先准备好的半圆形新模范处——那儿有聂按照郭猛意思，临时手搓出来的铁锅模范。
很快铁水完全注入模范内，聂亲自动手，用青铜推子将铁水摊平，只是这动作怎么看怎么让郭猛觉得很像在烙烧饼。
聂全然没有察觉郭猛的吐槽，一直在全神贯注地抹平铁锅内壁，当铁锅终于成型，聂立即让奴隶一桶凉水倒了下去，瞬间沸腾起来的水直接溅出铁锅，更有一团白雾蒸腾而起。
“聂大工，这是何故？”
惊讶的缭忍不住问出声来，身后的商人同样竖起了耳朵，显然之前大家都没见到这一环节的操作，普遍觉得有点奇怪。
“这工艺想必是为了淬火，让铁锅更坚硬耐用吧？”
郭猛哈哈一笑，这操作实在太熟悉了，作为现代人，对于这种最简单的淬火工艺哪里会不认识，当然这并不妨碍郭猛又一次在众人面前装了大神。
“公子果然无所不知，小人拜服。”
聂是真的跪了下来，对着郭猛深深一拜，而装完逼的郭猛自然赶紧作势将聂扶起来。有了聂的带头抬轿子，缭等人也纷纷对着郭猛鞠躬，而就在这时候，有数名商人则悄然走到郭猛身边，神色紧张的询问：
“公子，吾等还有余财，能否再购买一些‘战争公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