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诺致黑森-莱茵费尔伯爵恩斯特
1686年5月13日
阁下,我很抱歉使得莱布尼茨先生对我如此生气。如果能够预见到,我就不会将自己对他的一个形而上学命题的想法说得如此坦率了。但我应当预见到这一点,我错在使用了如此严厉的措词,但并非针对他个人,而是针对他的观点。因此,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向他表示歉意,我已经在写给他的信里非常真诚地表示过了,我写的这封信并没有封口,请阁下转交给他。我打心底里恳求您为我安慰他,让我与此前的朋友和解,我很抱歉由于自己的轻率而使我们两人成了敌人。
但是,如果这件事件就此平息,如果我对他的意见的想法以后也不必进一步告诉他,我将会非常高兴。因为我现在非常忙,有那么多其他的事情缠身,以至于我要让他相信我这一点有些困难,而且,这些抽象的问题需要极其专心才行,然而考虑到所要耗费的时间,我则根本不可能投身这样的研究。
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经忘记把《致天主教徒书》(l’Apologie pour les Catholigues)的附件寄给您。我恐怕是忘记了,因为殿下的来信并未向我提及。因此,我今天就将它寄给你,同时寄给你两本回忆录。那慕尔(Namur)的主教现在已被教廷公使任命为法官,他在接受这一职位时颇为踌躇,由此看来,耶稣会教徒多么胆小怕事!但如果他们的力量过大,以至于在这个世界上别人若不反对他们,正义便无法获得,那么他们就有理由担心上帝会在另一个世界里以严厉得多的方式惩罚他们。这位教士,罪恶昭彰,倘若不是他的阴谋诡计使他自己可憎可恶,则他的邪恶显然是不会受到惩罚的。通过阴谋诡计不暴露自己的可憎面目,就可以不受惩罚,这是一件可怕而且说起来话长的事情。
殿下所提到的那位路德教会的牧师,一定具备优秀的品质,但是他做的有些事情实在让人无法理解,具有极为盲目的偏见,他竟将路德视为一个受上帝预定来改革基督宗教的人。他对真正虔诚观念理解得必定非常肤浅,因为他竟能在路德这样一个说话极不慎重、生活方式又极其贪婪的人身上找出真正的虔诚来。因此,这位牧师向您说过的反对詹森派 注206 的那些话,我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路德在一开始曾提出反对恩典协作论 注207 (la cooperation de la grace)和意志自由说(le libre arbitre)的极端命题,以至于他将他的一本书命名为《论奴役意志》 注208 。但及至后来,梅兰希顿 注209 将路德的命题修改得大为缓和了,从此以后,路德派便走到了另一个极端,以至于阿明尼乌 注210 派之与戈马尔 注211 派相对立,并不比路德教会的教义之与戈马尔派的对立更甚。既然如此,则现在与阿明尼乌派持相同观点的路德派反对圣奥古斯丁的信徒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阿米尼乌派比耶稣会教徒更加真诚。他们承认,在他们与耶稣会所共同具有的意见方面,圣奥古斯丁是反对他们的,但他们却并不认为他们必须追随他。
约伯特(Jobert)神父对那些新改宗者所要求的,是希望那些仅仅只是名义上的改宗者,只要我们给他们以教育,以好的榜样来熏陶他们,只要助理牧师尽职尽责,他们就会一步步转变过来。但倘若要他们将做弥撒时所说的话用他们的方言翻译出来,那就会将一切弄得很糟。我们只有用仁慈的态度对待他们,才能够化解掉他们对我们教会礼仪的厌恶心理。至于反对安尼·克雷蒂尼(Année Chrestienne)所产生的风潮,此前我曾写信告诉过您,后果究竟如何,我至今尚未得到报告。
有一位名叫西卡提(Cicati)的绅士,负责布鲁塞尔学院,他说他对殿下非常熟悉,因为他有幸教您的儿子们即那些王子学习骑马。他认识一位德国人,这人非常诚实,法文也很好,并且还是位好律师,甚至还担任议员一职,他以前也曾受聘负责教育贵族子弟。西卡提先生认为他很适合教育您的孙子,当您的孙子到法国旅游时,他就更加适合了,同时他还能为殿下做点别的事。我想,我告诉您这些消息,总不至于对您有什么害处。我并不是一定要您请这个人,但倘若您认为您的那些年轻王子最好有个人日夜陪伴,不离左右,则这个消息可能对你还是有用的。
我对莱布尼茨先生的头衔一无所知,所以,我恳请殿下将我写给您的这些话连同我写给他的信一并转交给他 注2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