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性也许植根于人类的本性。我们远古的祖先在陆地上走了很远的路,船艇的发明加速了这种流动性。他们的第一次水上航行无疑是沿着河流和小湖泊。人们第一次出海的时间还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有记载的历史之前就这么做了。50000多年前,人们开始在东南亚的岛屿上繁衍迁徙。在60000—10000年前,也就是上一个大冰河时期,海平面比现在低,人们可以在东南亚岛屿之间航行相当长的距离而不必离开陆地。人们在公元前50000年到达新几内亚,并辗转于大小岛屿之间。他们40000多年前到达澳大利亚,30000年前到达日本。大约13000年前,人类到达新几内亚东北150英里处的马努斯岛。那次航行的一部分可能会超出陆地的视野,这表明这些海员对他们的航行能力和船只都有信心。人们同样航行于印度洋和地中海沿岸,并定居于附近的岛屿,如爱琴海,爱琴海在公元前5000年之前拥有大量的定居点。
最初的船可能是简单的原木。后来人们把原木或芦苇捆在一起做成木筏。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学会了修造船壳,并发展了三种类型的船:独木舟,缝合树皮或兽皮的独木舟,以及芦苇船。后来,他们发展了将原木切割成木板的技术,并用这些木板建造了船只。
最简单的独木舟只不过是挖空的树干。它们又长又窄,很容易被淹没,货物容量有限。人们使用外伸支架或双船体以及此类支撑平台来解决它们的稳定性问题,这些平台提高了独木舟的承载能力。后来,波利尼西亚人建造了能够在太平洋上航行的独木舟,北美西北海岸的土著人建造了40英尺长、7英尺宽的独木舟,用其捕鱼和捕猎鲸鱼。考古学家在世界各地发现了独木舟的残骸。最古老的发现于荷兰,可追溯到公元前6300年。
木舟的另一种选择是把兽皮、树皮或其他材料固定在木架上。其中最著名的是爱斯基摩单人划子,它促进了人类前往北极的迁徙。图尔人用海豹或海象在鲸骨和肌肉的框架上筑起爱斯基摩单人划子和更大的木架蒙皮船,利用它们从阿留申群岛到格陵兰岛横跨北极。爱尔兰人建造了类似的船只,称为“卡拉格”。岩石雕刻表明在公元前10000年,斯堪的纳维亚人也建造并使用过类似的船只。在南方,木材丰富,它们是首选的建造材料。美洲土著从树上剥下树皮,尤其是桦树,将树皮拼接在一起,然后将树皮固定在一个木头框架上。他们用从树上提取的树胶和树脂给这些树皮独木舟做防水。这些独木舟非常轻便且机动性强,有助于美洲人沿河贸易的发展。
其他古代人则倾向芦苇造船,尤其是埃及人,他们建造的芦苇船越来越复杂。芦苇相比其他材料有很多优点。它们使轻型船只易于上岸,成捆的芦苇比原木更容易成型,这使建船工人可以缩小船头,制作流线形船体。然而芦苇容易折断,因此限制了芦苇船的长度;它们也会被水打湿,使用几天后必须晾干。制造成本低廉的芦苇船,如今仍然被越南和秘鲁的沿海渔民使用。
无论在哪里,人们获得了木材,最终都会把它用于造船。起初,他们用木板把独木舟的两侧抬高。随着工具和工艺技术的改进,他们完全用木板建造船只。这种技术在公元前3500年美索不达米亚使用,几个世纪后在埃及使用。这些早期的船只是“中空的”,正如荷马在他的史诗中所指出的,但是建造者很快用甲板覆盖了他们的船只,这有助于他们的航行,并保护船员和货物。公元前2650年为胡夫法老建造的两艘船只埋葬在他的坟墓附近,展示了埃及古代建造者的非凡技艺。他们先造壳,然后用绳子把木板缝在一起,制成结实又柔韧的船体。这两条船以及当时大多数埃及船只,都是用来自黎巴嫩的雪松造的。使用雪松是为了保护造船的木板以及埃及人带往海上的越来越多的货物。
人们用短桨推动第一艘船。由嵌入桨架或由桨栓固定的多只短桨组成的长桨,能够使划艇者通过杠杆施加更多的力量。长桨使用历史悠久,在公元前3000年、公元前2000年就分别被埃及和米诺安(Minoans)造船者采用。不过,帆是大多数古代船只的最初动力。其发明时间仍不确定。但公元前4000年末,在地中海和印度洋已经开始使用。它也出现在公元前3100年的埃及艺术品中。帆的发明使海上旅行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允许更少的船员配置和更大的货物承载,从而促进了贸易。人们还开发了方向舵来帮助驾驶这些船只,并且用锚来固定它们。
青铜时代最重要的事件之一,是不同文明之间持续的联系和贸易网络的发展。尽管我们对其中的一些情况知之甚少,比如以印度河流域为中心的哈拉尔文明,但其它文明的航海史对此留下了更为丰富的纪录,水下考古学在近几十年中对许多沉船的勘探为这一点增添了许多内容。古代船只的残骸,如乌鲁布伦船,证明了横跨地中海东部和中东的贸易网络的存在,并且大部分贸易是通过海洋推动的。同样的货物,船运比陆运容易得多,也便宜得多。一匹驮马能驮大约200磅重。如果马具齐全,驾在马车上,在古时十分罕见的相当好的路上,一匹马能拉4000磅重。相比之下,船只可以运载几十吨重的货物。到公元前2000年贸易蓬勃发展,地中海东部的人民之间建立了贸易网络。波斯湾和印度洋也建立了类似的贸易网络。
制造青铜所需的锡和铜,是地中海贸易中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除了其他货物外,乌鲁布伦船还装载了足以装备300名战士的武器和盔甲的1吨锡和10吨铜。埃及人经常交易木材,我们最早的一些古代商业记录描述了从比布罗斯和黎凡特其他城市获取雪松原木的航行。海洋运输的谷物、动物、奴隶、香料、宝石、金属和木材,以及越来越多的制成品,特别是纺织品和陶器。特定的地区与特定的商品联系在一起:塞浦路斯是铜,西西里岛是粮食,黑海是鱼。有些货物,包括橄榄、橄榄油、鱼和葡萄酒,都是用双耳瓶(高而窄的黏土容器,侧面有把手)运输的。它们成排堆放在船上,很可能被安装在木制的架子上,并用绳子穿过把手固定。
在这段时间内,船只大多沿着海岸、近海航行。例如,来自爱琴海的船只从克里特岛沿海岸航行到塞浦路斯,然后再航行到叙利亚。从那里,他们沿着海岸线来到埃及。成功的航行需要不断计算航行的距离和方向,但我们对古代航海家的技能所知甚少。除了固定在绳索上测量水深的测深砝码外,还没有发现古代航海仪器。然而,到公元前1700年,米诺斯人穿越地中海直接航行到埃及,这是一项令人印象深刻的成就,表明其具有重要的导航能力。在“荷马史诗”中,奥德修斯是靠星星导航的,很可能米诺斯人也是这样做的。
随着海上贸易的蓬勃发展,发达的港口应运而生。考古学家在印度洛塔尔发现了可追溯到公元前3000年的码头遗址。到公元前2000年,沿印度河流域和印度西北海岸传播的哈拉潘(Harapan)文明成为海上贸易的中心。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哈拉潘船只的遗存,但巴鲁克、德瓦拉卡、洛塔尔和索帕拉的港口设施十分广泛,哈拉潘的货物遍布波斯湾,表明其贸易十分广泛。在乌尔邦发现的楔形书写板上描述了美索不达米亚的海员前往印度西部和阿拉伯东部的贸易,像迪尔蒙这样的港口城市则因其经济繁荣在古代苏美尔半岛上闻名。
船只促进了第一帝国的发展,对战争起到了重要作用,因为船只可以在战争中支持军队的前进。埃及向黎凡特发动了定期战役,在埃及军队沿着今天的以色列和黎巴嫩海岸行进的同时,补给船也伴随着他们。大约在公元前2450年,法老萨胡尔用船只将军队运送到黎凡特进行他的一次战役。有记载的最早的海战始于这个时代。就像公元前12世纪埃及人和海洋民族之间的战争一样,他们通常在近岸或河流中作战,以近战和试图登上及捕获敌舰为特点。从荷马和其他文献来源的反复提及中可以看出,海盗问题在地中海地区已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埃及的新王国统治者建立了堡垒,以保护尼罗河三角洲免受海上袭击,并对海盗进行了打击。由于在海上抓捕海盗的可能性很小,反海盗运动的重点是抓捕海盗,摧毁海盗基地和支持他们的社会团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船舶发展成为专门的类型:由长桨来推动的细长而光滑的战舰;更圆、更深的主要依靠帆的货船;还有轻型渔船。更大、更慢的船运载木材和谷物等大宗货物,而更小、更光滑的船运载贵重或易腐货物,包括葡萄酒、黄金和其他珍贵物资。船舶反映当地情况,包括可用的建筑材料、海风条件、水深和贸易网络。反过来,这些因素又影响了可供商人使用的货物类型。战船在公元前1200年前相对稀少。大多数船只的设计和建造都是为了捕鱼或运输货物。
大约公元前1200年,一系列灾难、入侵和大规模移民导致地中海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大部分主要国家趋于灭亡。“海洋民族”沿着叙利亚海岸发动毁灭性袭击,入侵埃及。贸易崩溃,海盗活动猖獗。埃及勉强避免了毁灭,米诺斯人、迈锡尼人、希提人和其他民族都被倾覆。然而,这些帝国的覆灭使小国得以繁荣,特别是叙利亚海岸的腓尼基城邦,这些城邦的水手很快就在整个地中海进行了贸易。
斯蒂芬·K.斯坦
Adney,Tappan,and Howard Chapelle.1964. The Bark Canoes and Skin Boats of North America .Washington:Smithsonian.
Cline,Eric H.2014. 1177 B.C.:The Year Civilization Collapsed .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Fabre,David.2004. Seafaring in Ancient Egypt .London:Periplus.
Fagan,Brian.2012. Beyond the Blue Horizon : How the Earliest Mariners Unlocked the Secrets of the Oceans .New York:Bloomsbury Press.
McGrail,Sean.2001. Boats of the World from the Stone Age to Medieval Times .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Wachsmann,Shelley.1998. Seagoing Ships and Seamanship in the Bronze Age Levant .College Station:Texas A&M Univers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