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尼基和迦太基的历史与地中海紧密相联,并以黎氏特的少数几个海上城邦以及他们建立的最成功的殖民地迦太基为中心。腓尼基的主要城市,包括阿克齐夫、阿卡、阿尔瓦德、贝利托斯、比布鲁斯、萨雷普塔和西顿,都位于黎凡特海岸,也都靠近黎巴嫩山,即雪松、松树和柏树等优质木材的产地。它们的海上地位刺激了从捕鱼和贸易到广泛的勘探和旅行的海上活动。在古籍中,腓尼基人被描述为优秀的海员,他们掌握航海技术,是熟练的工程师和造船工人。
腓尼基人是闪族人的一支,他们拥有相同的文化和语言基础,但他们的城市仍然彼此独立,他们用城市来指代自己,例如比布利亚人、西顿人、泰利亚人和迦太基人。我们知道他们的名字是希腊人(腓尼基人)和罗马人(布匿人)使用的。迦南是希伯来《圣经》中对该地区的称呼,意思是“商人之地”,这是对黎凡特主要腓尼基城市的恰当描述。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线索之一就是他们与海洋的关系。他们的大部分历史和文化记录在纸莎草卷轴上,却没有保存下来,迫使学者们不得不依靠考古证据和其他人对他们的描述。他们在希伯来《圣经》中被反复提及,也出现在亚述人编年史的记录以及各种希腊和拉丁作家的描述中。
青铜时代(约公元前1200年)结束带来的经济和政治混乱削弱了中东各大帝国的力量,使地中海沿岸的土著社会变得更加重要并开始追求自己的利益。腓尼基城邦——尤其是泰尔、西顿、阿尔瓦德和萨雷普塔——发展了大量的城市人口,并通过商业利益和长途海上贸易致富。虽然在公元前9世纪和公元前8世纪,他们受到亚述人帝国的统治,亚述人帝国稳步扩张并成为该地区的主导力量。但是亚述人的扩张越来越依赖腓尼基人的海上力量,腓尼基城市在亚述人帝国中的有利地位促进了他们的经济发展,增强了他们对海上活动的信心。这些年来,腓尼基人的海上活动一直延伸到直布罗陀海峡。腓尼基人可能是第一个建造双列桨座战舰的人(7世纪),而这类战舰是亚述舰队的中坚力量。
腓尼基语的“辅音素文字”(全辅音书写系统)是地中海海上贸易中寿命最长和最重要的贡献。该文字是在公元前1300年前后发展起来的,据信是原始闪族文字的一种修改,尽管它可能受到埃及象形文字或美索不达米亚楔形文字(分别是复杂的象形文字/象形文字书写系统)的影响。然而,没有证据支持这些假设,这种书写形式可能是独立开发的。腓尼基语的音标由22个辅音组成,比同时代的其他文字更容易学,因为每个字母都与一个音有关。学习和使用这些字母的便利促进了整个黎凡特地区的读写能力。
字母表遍布北非和伊比利亚半岛的贸易和腓尼基殖民地。在黎凡特,像以色列人和犹太人这样靠近腓尼基人的社会群体,根据他们的语言(公元前10世纪)修改了辅音素文字,后来又修改为亚拉姆语(公元前8世纪)、叙利亚语(1世纪)和阿拉伯语(5世纪)。希腊人采用腓尼基文字系统(公元前8世纪),并添加元音。这个版本的字母表逐渐演变成伊特鲁里亚语(公元前6世纪)、拉丁语(公元前8世纪)和科普特语(源自埃及,4世纪)。腓尼基字母也是埃塞俄比亚(古埃索比亚语)(公元前5世纪和公元前6世纪)和蒙古使用的粟特字母(源自2世纪的叙利亚语)的祖先。腓尼基字母表(及其改编)也有可能影响了印度文字——婆罗米文(公元前3世纪)。今天,腓尼基字母的衍生文字几乎依旧存在于每个使用字母文字的国家。
睿琪·J.米特尔曼
波斯人依赖腓尼基人的海上力量,在亚述的废墟上建立了一个更大的帝国。在波斯时期(公元前539—前332年),腓尼基、塞浦路斯和叙利亚是波斯帝国第五行政区的一部分。腓尼基城市进入自治国家的范畴,保留了其政治和经济制度。波斯人的习惯是在不干涉各省经济管理的情况下使用现有的制度,波斯人鼓励腓尼基港口的经济发展。帝国也没有阻止腓尼基城市与波斯帝国以外地区的交往,包括那些代表政敌的地区,如雅典。5世纪,腓尼基人的三列桨座战船支持波斯帝国的进攻和希腊的入侵,他们参加了萨拉米斯战役和其他海战。
腓尼基人从他们的家乡向西航行,与土著人进行贸易,并建立殖民地,最远西至西班牙和摩洛哥的大西洋海岸。在公元前11或公元前10世纪,他们就开始在主要港口和沿海小定居点建立商业飞地来巩固他们的贸易网络。根据古典文献记载,摩洛哥的利克斯、西班牙的加的斯和突尼斯的尤蒂卡,是腓尼基人最早建立的殖民地。建于公元前9世纪末的迦太基开始可能是一个贸易中心,后来在公元前7、前6世纪发展成为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城市,这要归功于它优秀的天然港口、肥沃的腹地以及东西地中海贸易路线的优越位置。
公元前6世纪,迦太基征服了撒丁岛,并扩张到西西里岛,经常与西西里岛东部的希腊城市作战。在科西嘉附近的阿拉利亚战役(约公元前540—前535年)中,一支希腊舰队险胜了伊特鲁里亚和迦太基的联合舰队。尽管希腊殖民者在该地区建立了更多的殖民地,迦太基在公元前4世纪仍然是该地区最强大的海军力量,组建了由三列桨座战船和后来的四列桨座战船组成的大型舰队。然而,日益壮大的罗马共和国对希腊西西里岛和意大利南部的城邦构成了更严重的威胁。罗马在第一次布匿战争(公元前264—前241)中建立了一支海军,并成功地在海上挑战了迦太基,永久性地削弱了迦太基的海军力量。结果,以汉尼拔入侵意大利而闻名的第二次布匿战争(公元前218—前201年)几乎没有任何海战。当罗马成功入侵北非后,迦太基主动求和时,战争结束了。第三次布匿战争(公元前149—前146年)因罗马人担心迦太基会重新获得它的海上力量而起,以罗马彻底摧毁这座城市后结束。
直到最近,亚述人的描述还是腓尼基船只知识的主要来源。水下考古学家对几艘腓尼基船只残骸的研究成果极大地促进了我们对腓尼基造船和贸易的了解。两艘沉没的腓尼基商船(塔尼号和艾丽莎号)在以色列亚实基伦附近的深水区中被发现,可追溯到公元前8世纪。在西班牙附近,潜水员在马扎隆附近发现了一艘,在巴约德拉坎帕纳附近发现了另一艘。一艘迦太基船只在西西里岛(马尔萨拉)的利利俾附近被发现,马尔萨拉曾经是迦太基的一个主要港口。最近在马耳他附近发现了另一艘沉船。腓尼基人建造了货船和战舰,可追溯到公元前8、前7世纪霍萨巴德的西拿基立(在现代伊拉克境内)宫殿的浮雕上都描绘了这两种类型的船。这些被称为双列桨座战船的战舰,船体不那么弯曲,船头带有一个金属护套的尖撞柱,船尾在顶端向后弯曲。他们似乎在上桨手和上舷墙之间有一系列平纹和交叉影线的面板。货船有一个纵向轮廓的圆形船体,并且在船的两端有接近垂直的支柱。到目前为止,水下考古学家只发现了腓尼基货船。他们的木板用榫卯连接固定,腓尼基人可能是造船的先驱。他们精湛的木工技术阻止了水渗入船体,让船体能够承受足够压力,帮助腓尼基人建立了造船大师和优秀海员的声誉。
尽管腓尼基人对地中海的航海做出了巨大贡献,但现代人对腓尼基水手的生活和生计却知之甚少。他们掌握了沿海和远海航行技术,对海岸线(以及最好的锚地和停靠点)、航线、风、洋流和天文学有很好的了解。在探索地中海的早期,腓尼基人就在许多最好的天然海港建立了殖民地。他们的港口选址选得都很好,建造也很坚固,腓尼基人掌握了建造人工港口的技术,他们使用双层阿什拉墙(ashlar wall),里面填满了田野里的石头,这种技术被称为“桩与碎石技术”(pier-and-technique)。在黎巴嫩的萨雷帕特地区,这一工艺在考古发掘中有所体现,其历史可追溯至公元前11世纪。这项技术可能从黎凡特传到西部的布匿殖民地、希腊和北非。双层阿什拉墙这一技术在多个港口得以运用。例如位于安可得波斯港口、位于塞浦路斯阿玛萨斯的希腊化时期的港口、罗马在以色列的沙雷普塔、道尔和亚特利特建立的港口。
腓尼基人是他们那个时代最伟大的航海者,他们在军舰设计上的创新体现在双列桨座战船的创造。这是西拿基立年间亚述人所制作的浮雕,上面清楚地画着船的撞柱和两排桨。它的船员可能是腓尼基人,他们在亚述和后来的波斯舰队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在铁器时代,亚特利特是仿制腓尼基人技术的最具有特点的港口之一。其他值得注意的港口包括塔巴特港、提尔港、西顿港、贝鲁特港、阿克科港、基尔港和迦太基港。根据文献资料,迦太基有两个港口:一个是商业港口,一个是军事港口;商业港口是长方形的,军事港口是圆形的,就像一个人工湖泊或一条河。英国的考古发掘表明,它们是在公元前4世纪的布匿战争期间建造的。
海洋在海洋经济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是贸易的主要通道和以为海洋中心的工业的基础。腓尼基人从海洋中获得了丰富的物质,特别是鱼类(他们把鱼腌制后出口)和海蜗牛(一种用以制作服装紫色染料的海螺),这是腓尼基人重要的出口商品。他们还蒸发海水来生产盐,并进行了广泛交易。与埃及、爱琴海和地中海的国际贸易在公元前1000—前300年间得到了很大的发展。腓尼基人还沿着地中海(克里特岛、埃维厄岛、希俄斯岛、马耳他岛、西西里岛、撒丁岛、北非、西班牙)进行了探索性的贸易航行,一直航行到大西洋沿岸,寻找新的原材料来源,主要是金属——金、银、铜和锡。他们逐渐熟悉了海上航线,建立了腓尼基贸易网络,并在地中海周围建立了贸易飞地。文献资料和考古资料表明,他们买卖的商品种类繁多,包括木材、葡萄酒、石油、咸鱼、金属、奴隶、陶器、纺织品、金属器皿、玻璃珠、贝壳和其他奢侈品。《奥德赛》指出,腓尼基人是贸易民族,他们航行于海(地中海)的各个地方,花费整整一年的时间来销售他们的货物。例如,在塔尼号和艾丽莎号的两艘沉船中发现了运往埃及的葡萄酒。
被称为“海上统治者”的腓尼基人,以及后来的迦太基人,在地中海和近东的历史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进行了广泛的贸易和探险。腓尼基人的港口和军舰在亚述、波斯和其他伟大帝国的海军中被证明是重要的。迦太基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一个重要的海上强国,在3世纪和4世纪统治了西地中海。腓尼基的海员们广泛地航行,建立了贸易路线,从地中海一直延伸到大西洋和印度洋,并持续了几个世纪。他们作为探险家的功绩是当时最勇敢的,并确保了他们作为当时最伟大的海员的声誉。海洋深刻地塑造了腓尼基文化,也促进了腓尼基产品、技术和文化在整个地中海地区的传播,使这几个沿海城邦留下了丰富的遗产。
伊瓦·奇尔潘利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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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诺被称为“领航员”(The Voyage of Hanno),以区别于其他同名同姓的人,生活在公元前6世纪和前5世纪。作为迦太基人,他在公元前500年前后率领一支大型探险队沿非洲西海岸而下。他的“环游记”(字面意思是“环绕”)描述了港口和海岸地标,指出了它们之间的大致距离。汉诺最初的环游记刻在一块石碑上,悬挂在迦太基的巴阿尔汉蒙神庙。当罗马人在公元前146年占领并夷平迦太基时,它就消失了。在中世纪的一份手稿中发现了一份不完整的希腊译本,这是唯一保存下来的关于他非凡旅程的记述。
这本环游记描述了汉诺率领60艘撞角战舰(船上有50名桨手)和3万名男女在直布罗陀海峡之外建立殖民地。由于60艘撞角战舰不能容纳那么多人,我们有理由提出以下假设:数字翻译错误,撞角战舰护送了更大的客轮,或者数字被简单夸大了。当探险队沿着摩洛哥海岸行进时,一群殖民者下船建立了八个殖民地。最后,舰队来到了一个河口的小岛上。学者们普遍认为,这里是最后一批殖民者上岸的地方,即里奥德奥罗河口的赫恩岛。
探险队随后继续向南探险的原因尚不清楚,但很可能是迦太基人在寻求贸易机会。探险队到达了一条大河的入海口,可能是塞内加尔。沿着内河,他们到达了扔石头的土著人居住的山区。汉诺描述了发现大象、河马和鳄鱼的经历。返回海岸后,探险队继续向南航行了大约两个星期,遇到了一条被认为是冈比亚河口的大河口。汉诺描述了一个燃烧着火焰和拥有奇怪香味的国家,还有源源不断的火焰流入大海。经过这个不适宜居住的地区三天后,他们到达了一个巨大的海湾,岛上满是毛茸茸的野蛮人,他们的翻译把这些人叫做“大猩猩”(现代英语中“大猩猩”就是从这里来的)。汉诺报告说,他们捕获了三只雌性猩猩。但事实证明,它们是如此邪恶,以至于海员把它们都杀死了,还剥了皮,并把皮带回了迦太基。
由于补给品日益减少,汉诺的叙述突然在这一刻结束并决定返回迦太基。汉诺这次航行的全部目的和效果尚不清楚。在希腊语翻译中没有提到贸易,这只会让这个理论更有可能成立。腓尼基人极具竞争性,行事隐秘,因此现有的文件很可能充斥着误导和虚假信息以保护他们的贸易网络。汉诺这次非凡航行的全部目的也许永远不会为人所知。学者们仍在争论汉诺究竟往南走了多远。他本可以到达喀麦隆山,那里大约是非洲大陆南端的一半。
吉尔·M.丘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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