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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公元前1000年至300年

从地理上讲,印度半岛东、西部与海接壤,北与喜马拉雅山相连。印度漫长的海岸线促使印度人很早便进行海上活动,并且享受到了人和海洋联系的独特优势。随着文明在次大陆的兴起和衰落,印度人与海洋的联系持续存在,包括捕鱼和采珠以及沿海岸与中东和东南亚遥远港口的贸易。

印度人第一次出海的时间还不为人所知,但是沿海贸易促进了城市化进程,并在公元前3000年之前促进了印度河流域哈拉潘文明的出现。哈拉潘商人穿越印度洋,在公元前3000年与美索不达米亚展开了广泛的贸易。尽管哈拉潘文明在公元前1700年前后灭亡,但海上贸易很快恢复。印度商人到达印尼群岛,重建了与波斯湾的贸易路线。公元前2世纪,希腊商人从埃及来到印度。一个世纪后,罗马商人来到印度。到奥古斯都(公元前63—14年)的时候,每年有120艘罗马船只航行到印度,印度的使者也访问了罗马。在接下来的世纪,无论帝国上升和下降,印度继续保持着作为商品生产者又作为其他地区货物转运点的重要贸易地位,这也得益于其在印度洋的中心位置。在该地出产的珍贵商品包括宝石、香料和纺织品。印度商人的活动最远到达阿拉伯和印度尼西亚东部的香料群岛和中国。

哈拉潘文明是以考古学家在20世纪20年代开始发掘的大城市哈拉帕命名,在公元前3300—前1700年沿印度河繁荣发展。与古埃及和苏美尔王国同时期,哈拉帕人建造了复杂的灌溉和排水系统,有许多金属加工、陶器和其他工艺的专家。考古学家已经发现了1000多座哈拉潘城镇,但尚未破译哈拉潘语,这使该文明的许多成就都不确定。不过,毫无疑问的是,这些人成了航海专家,并四处旅行。哈拉潘港口城市之间进行贸易往来,苏美尔文字表明波斯湾港口与巴鲁克、洛塔尔和索帕拉等哈拉潘主要港口之间存在大量贸易往来。位于现代古吉拉特邦坎哈特湾(Gulf of Khambhat)顶端的罗塔尔是一个特别活跃的港口。它有大量的仓库、码头和其他用砖砌成的设施,还有一个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400年的码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码头。

哈拉潘人航行到马尔代夫群岛,在那里他们收集苏美尔人珍视的贝壳。印度柚木、乌木和其他木材,连同珍珠和其他宝石,被用来交换铜、金、铅、锡和其他金属。大部分的贸易都是通过波斯湾的主要港口迪勒姆进行的。在哈拉帕、摩亨佐达罗和其他哈拉潘城市的废墟中发现了苏美尔人的手工艺品,在迪尔蒙和整个阿拉伯地区都发现了哈拉潘人的手工艺品。其中有许多哈拉潘图章描绘了芦苇船和其他船只。哈拉潘人可能用柚木建造了更大的船只,柚木是一种特别耐久的当地木材,尽管考古学家尚未发现任何遗存。

随着哈拉潘文明的崩溃,新的民族进入了印度次大陆,开始了吠陀时代(约公元前1500—前500年)。这一时期以《吠陀经》命名,《吠陀经》是这一时期最古老的印度教经文。印度的海事技术在吠陀时代迅速发展,吠陀揭示了很多印度海事活动。例如,在《梨俱吠陀》的年代(约公元前1500—前1200年),人们歌颂海神瓦鲁那,注意到海洋物产丰富,记录重要的贸易路线、航海参考和商人经常访问的港口,并祈求瓦鲁那的帮助以保护人们免受海洋的许多危险(包括风暴和危险的岩石海岸)。《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是公元前4世纪和公元前5世纪的史诗,描述了到苏瓦那和亚旺德维帕(苏门答腊和爪哇岛)以及洛塔萨亚拉(红海)的航行。后来的许多梵文戏剧,比如据说是由哈沙国王(590—647)创作的《拉特那瓦利》,描述了印度教商人的伟大航行和他们史诗般的海上冒险。印度已知最早的法律书籍《摩奴法典》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世纪到2世纪之间的某个时期,书中讨论了海商法和海上贸易争端。

早期的佛教文献,如《那先比丘经》(Milindapanha),写于米南德国王统治时期(公元前160—前135年),同样描述了海上活动、远洋航行,以及满载财富从海上返回的商人。《本生鬘经》指出,船长必须知道星星的季节、位置和运动,其中56颗星星对航海很重要。船长必须能够根据海水的颜色、海洋生物和海底土壤样本来确定自己的位置。

早期的印度贸易沿着海岸发展,但是印度的航海家学会了用星星导航,尤其是北极星。他们在2世纪之前就开始了远洋航行。他们学习掌握了季风的模式以促进长距离的贸易。后来希腊的水手也向他们学习,并发展了一套复杂的航海知识体系,这些知识后来由天文学家瓦拉哈米希拉(Varahamihira,505—587)和阿雅巴塔(Aryabhatta,476—550)汇编和扩充。在此期间,独木舟和芦苇船一直在沿海水域使用。用于货运的更大的船需要用到船体缝合技术。这需要几十英里长的由椰子纤维制成的绳子,但可以制造出灵活的船壳,用以抵御风暴和海岸岩石的破坏。随着时间的推移,绳子变得越来越长,逐渐磨损,需要更换,但仍然支撑着大型船只的建造,这些船只长约150英尺(约合315米),可以装载数百吨货物。

印度的水手和商人足迹遍布南亚,西至非洲海岸,远至泰国和越南。商人们环绕印度半岛航行。到公元前500年,泰米尔船只与季风一起航行到马来西亚、爪哇岛和苏门答腊岛,年初出发,年底逆风返回。在东南亚,他们进入当地的贸易网络,访问爪哇、婆罗洲、柬埔寨和巴厘岛。从印度东海岸的港口马哈巴利普兰出发,印度商人开始交易胡椒、肉桂和其他香料,并在东南亚的主要岛屿建立了贸易点,而当地商人将印度商品最远运送到中国。锡兰岛(现在的斯里兰卡)成为印度洋贸易的重要中心,是货物东移或西移的转运点,来自西方的商人在这里与来自印度、中国和其他东方国家的商人相遇。

季风

世界各地的盛行风向依季节变化,但这种变化在印度洋和东南亚最为明显和显著。季风来自阿拉伯语“mawsim”,意思是季节。季风是印度洋和亚洲大陆之间的温差造成的两种季节性风,印度洋一年到头的温度大致相同,而亚洲大陆则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暖或变冷。在5—9月的夏季,亚洲上空的暖空气上升,从印度洋吸入空气,形成西南季候风。从11月到次年3月的冬天,温暖的空气在印度洋上升,创造了东北季候风,它从印度洋的一端由中国吹到印度尼西亚,另一端由印度吹到非洲。逆季风航行几乎是不可能的,有时季风的强风甚至会扰乱沿海航行。

从埃及出航的希腊水手是最早了解这种每年风向转换规律的人之一,这种了解促进了快速、季节性穿越印度洋的航行,使人们能在2世纪将罗马帝国与汉朝等地连接起来。直到19世纪蒸汽船的出现,印度洋上的航行时刻表和贸易模式都是随着季风而变化的。被西南季候风吹来的商人们带着货物航行到印度,在印度做生意,然后等待东北季候风的到来把他们带回家。每次往返航行要花大约12个月的时间。

斯蒂芬·K.斯坦

公元前2世纪,基齐库斯的欧多克索斯开创了希腊与印度的贸易,带回了香水和宝石。《埃利瑟兰海的外围》这本1世纪出版的介绍印度洋贸易的希腊语小册子记录了希腊商人贸易服装用品、黄玉、珊瑚、乳香、玻璃器皿、酒和金银盘子,以换取(印度人的)棉花、靛蓝、丝绸、青绿色和其他颜色的宝石以及香料,尤其是生长在印度南部的胡椒。贝莱尼斯是埃及西海岸的一个港口。多亏了有印度洋贸易,它从公元前3世纪到6世纪一直保持繁荣昌盛。

到公元前4世纪,印度沿海人口在淡水水库养殖鱼类,并在印度西海岸和孟加拉沿岸养殖鱼类和甲壳类动物。1世纪收集在《阿卡那努鲁》的泰米尔诗歌中提到了捕鱼以及在岸上采集盐和珍珠的重要性。《埃利瑟兰海的外围》指出,来自泰米尔海岸的珍珠远比来自阿拉伯的要好。这个时代的另一首泰米尔诗作《帕提那帕莱》(Pattinappalai)指出,渔民家庭住在城镇的外围街道上,港口熙熙攘攘;工匠和码头工人工作到深夜,灯光熠熠。

亚历山大大帝(公元前356—前323)短暂征服了印度西北部。沿着印度河顺流而下,他在帕塔拉建立了一个港口,在那里他建造了一些船只,把他的一部分军队带回了家乡。亚历山大的到来在印度引发了一系列的战争,其顶峰是旃陀罗笈多(公元前340—前297)的胜利。旃陀罗笈多建立了持续一个世纪的孔雀王朝。他是第一位建立海军的印度统治者。他的海军力量由一位海军上将指挥,帮助他征服和统治他的帝国,同时管理河流和沿海水域。尽管旃陀罗笈多做出了努力,但海盗仍然是印度海域的一个问题。

后来的孔雀王朝统治者阿育王(Ashoka,前304—前232)信奉佛教,并努力传播佛教。他修建寺庙,组织宗教领袖聚会,鼓励传教士到海外传播佛教,其中包括他的女儿,她去过斯里兰卡。其他人去了阿富汗、埃及、希腊、尼泊尔、波斯、东南亚和中国。随着印度商品的发展,印度文化传播到整个地区,影响着艺术、文学、宗教和政治。特别是佛教,在东亚和东南亚有着广泛的吸引力。佛教著作和手工艺品在中国和东南亚有现成的市场,佛教朝圣者前往印度学习和参观圣地。

在第三个世纪后,罗马和希腊商人逐渐从印度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萨珊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他们的贸易货物包括在印度广受赞誉的马匹。尤其是阿拉伯商人,开始主导西印度洋和东非海岸的贸易。然而,印度水手仍然活跃在整个印度洋,与中国的贸易联系依然紧密,中国僧人法显5世纪从中国到印度的往返旅行就证明了这一点。

阿米塔布·维克拉姆·维维迪

拓展阅读

Barnes,Ruth,and David Parkin.2002. Ships and the Development of Maritime Technology on the Indian Ocean .London:Routledge.

Chakravarti,Ranabir.2002. Trade and Traders in Early Indian Society .New Delhi:Manoh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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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uduri,K.N.1985. Trade and Civilisation in the Indian Ocean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Ray,Himanshu Prabha.2003. Archaeology of Seafaring The Indian Ocean in the Ancient Period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Sheriff,Abdul.2010. Dhow Cultures of the Indian Ocean Cosmopolitanism Commerce and Islam .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Sidebotham,Steven E.2011. Berenike and the Ancient Maritime Spice Route .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MNfX2SHU6u7CzfCjSlGdwxV35cCvKxHG7NR2fMWcHN+UUKfRTZ/nYuc1AXo1rg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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