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的二十年,第四代导演渐渐退隐,形成了以20世纪50年代前后出生的第五代导演、20世纪60年代前后出生的第六代导演以及20世纪70年代之后出生的所谓新生代导演,甚至20世纪80年代以后出生的青年导演四代同堂的创作格局 [2] ,虽然没有出现“新浪潮”“新现实主义”等鲜明的创作思潮和流派,但主旋律电影、大片、类型电影、文艺片、动画片、高概念电影、贺岁片、IP电影、新主流电影等各种创作现象纷纷出现,既产生了一批在市场上被观众认可的高票房类型影片,也出现了主流意识形态与主流市场效应叠加的头部电影;还有一批不同程度触及社会矛盾、现实冲突、阶层差异的现实主义作品;同时,风格独特、个性鲜明的文艺片和艺术片也引起了广泛关注。《英雄》(张艺谋导演,2002)、《十面埋伏》(张艺谋导演,2004)、《可可西里》(陆川导演,2004)、《无极》(陈凯歌导演,2005)、《满城尽带黄金甲》(张艺谋导演,2006)、《夜宴》(冯小刚导演,2006)、《疯狂的石头》(宁浩导演,2006)、《三峡好人》(贾樟柯导演,2006)、《集结号》(冯小刚导演,2007)、《赤壁》(吴宇森导演,2008—2009)、《建国大业》(韩三平、黄建新导演,2009)、《让子弹飞》(姜文导演,2010)、《桃姐》(许鞍华导演,2012)、《一代宗师》(王家卫导演,2013)、《中国合伙人》(陈可辛导演,2013)、《人在囧途之泰囧》(徐峥导演,2013)、《当北京遇上西雅图》(薛晓璐导演,2013)、《小时代》(郭敬明导演,2013)、《白日焰火》(刁亦男导演,2014)、《后会无期》(韩寒导演,2014)、《匆匆那年》(张一白导演,2014)、《智取威虎山》(徐克导演,2014)、《刺客聂隐娘》(侯孝贤导演,2015)、《唐人街探案》(陈思诚导演,2015)、《寻龙诀》(乌尔善导演,2015)、《西游记之大圣归来》(田晓鹏导演,2015)、《捉妖记》(许诚毅导演,2015)、《滚蛋吧,肿瘤君》(韩延导演,2015)、《冈仁波齐》(张扬导演,2015)、《烈日灼心》(曹保平导演,2015)、《驴得水》(周申、刘露导演,2016)、《长城》(张艺谋导演,2016)、《战狼2》(吴京导演,2017)、《无问西东》(李芳芳导演,2017)、《邪不压正》(姜文导演,2018)、《无名之辈》(饶晓志导演,2018)、《美人鱼》(周星驰导演,2018)、《红海行动》(林超贤导演,2018)、《我不是药神》(文牧野导演,2018)、《流浪地球》(郭帆导演,2018)、《无名之辈》(饶晓志导演,2018)、《地久天长》(王小帅导演,2019)、《哪吒之魔童降世》(饺子导演,2019)、《我和我的祖国》(陈凯歌总导演,2019)、《我和我的家乡》(宁浩总导演,2020)、《八佰》(管虎导演,2020)、《少年的你》(曾国祥导演,2020)……这个长长的片单,在不同的意义上成为这二十年华语电影的“代表”,体现了这一时期中国电影在全球影响、市场推动、国家导向、观众更迭、艺术创新、行业重建、技术赋能、社会演进等复杂力量的制约、规定、助力、引导下所出现的主题、题材、类型、风格、样态的发展和变化,阐释了中国电影与时代,与观众,与政治,与市场的互动关系。一方面,这体现了国产电影商业意识、市场观念、观众定位越来越成熟,反映了市场经济和消费文化对电影的深刻影响,甚至也反映出这种影响带来的创作误区和价值观迷失;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对处在大变革中的中国人生活方式、价值观念、文化传统、人性选择、社会境遇的关注、关怀和关心。而随着电影影响力重新受到重视,电影也越来越成为国家形象和国家意识形态的重要载体。在被称为“新时代”的近几年,电影被置于国家文化的战略高地,其政治性、宣传性在新的产业化基础上全面升级,形成了所谓“新主流电影”所主导的电影文化。
新世纪二十年,是中国电影产业重构、观念重构、形态重构、本体重构、文化重构的二十年,奠定了中国电影产业的市场经济基础,确立了商业美学的创作共识,形成了大众、分众和小众创作共存的格局,建构了影院性为特征的现代电影美学,摸索了“中国特色”的主流价值体系。这二十年,虽然缺乏惊世骇俗的杰作,却出现了产业蓬勃发展、市场欣欣向荣、创作千姿百态的生机。在一定程度上,成为继20世纪40年代及60年代前后、1980年前后中国电影三个发展高潮之后第四个持续时间最长的“高潮期”。回顾和分析过去二十年中国电影创作的道路,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新的电影制度、电影文化、电影美学如何建立在中国特色市场经济的地基上,这一理解也会成为对这一阶段中国电影发展历程的读解方法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