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所谓的元曲,指的是包括散曲和剧曲的元曲整体。
元曲的成就是非常巨大的、辉煌的。它不仅在我国诗歌史上创立了新鲜活泼的新体裁,成为我国古典诗歌赫赫有名的殿军,更重要的是它在我国戏剧史上,冲破传统的顽强阻碍,为我国戏剧的发展,奠定了牢固的基础,为我国多种多样地方剧种树立了楷模,并为它们提供了极为丰富的、可供移植的优秀剧目,因而得以当之无愧地成为一代文学的顶峰,并在世界上取得“三大戏剧文化”之一的美誉。
元曲在我国戏剧史上的地位,正如唐诗、宋词在中国古典诗词历史上的地位一样,既是空前的,也是绝后的。这是因为尽管人类的历史是不断进步的,文化生活是不断丰富的。但是,有些历史上的辉煌,是不可能再现和超越的。例如不管中国的诗歌怎样发展,在“古诗和近体诗”方面,再也不可能有唐代那种土壤或者气氛,一时产生那样多的天才诗人和众多的脍炙人口的作品。宋词的情况也是如此。
说元曲在戏剧史上的地位是空前的,是说此前并没有成熟的戏剧,更不用说采取严格而典雅的格律诗所写成的歌剧了。所谓绝后的,是说元曲当时之所以迅速兴起和趋于成熟,是因为赶上了天翻地覆、万象更新的新朝代,并且虚怀若谷地接受了宋杂剧和金院本的表演形式,利用了朝野上下所喜欢的、风行一时的元散曲。加上当时有大批怀才不遇、不得不在三瓦两舍讨生活的优秀知识分子。这批知识分子对于散曲的写作非常熟悉,所以能够顺理成章地使用散曲表达复杂的思想感情和故事情节。时过境迁之后,再也碰不上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等优越条件俱备的良机了。从杂剧后来衰微的明清之际甚至直到民国初年,虽则仍然有人编写杂剧,但更多的知识分子,在南戏优秀成果的激励和启发之下,加上朝廷政治倾向的推动,也纷纷以撰写传奇为时尚。一时传奇作者如云,作品如雨。但是这时已经没有元代杂剧兴盛时的气氛,因而除早期产生过一些较有价值的作品,如《精忠记》《长生殿》《牡丹亭》之类外,大都是一些冗长至四五十出乃至一二百出的,咬文嚼字、不能演出的“无曲无剧”而且脱离群众、脱离生活的自娱式的文字游戏,再也不能称作是戏剧。不信试看当今的京剧、越剧、评剧和林林总总的其他地方戏,虽然大都可以说是“自由诗式韵文”组成的歌剧,但是却没有一种是按照严格的格律诗谱写的。像《西厢记》那样用优美格律诗歌写成的文情并茂的作品,肯定是无法再现了。
正因为元曲有如此众多而且辉煌的成就,所以我们应该十分珍惜和研究它,这也就是本书编撰的重要目的之一,尽管它是以元散曲为研讨中心的。
元曲的影响是深远的。元杂剧不仅使中国的戏剧进入了成熟阶段,而且还为我国各种地方戏、主要是歌剧奠定了基础,树立了楷模。我国从京剧到各种地方戏,都是像元曲那样以诗歌般的唱词为演唱主体,再辅以科白进行表演的。它们还继承了元曲的大部分剧目,尽管许多人并没有察觉到元曲的这种伟大贡献。
墙里开花墙外香。尽管一个时期以来,我国很多人不了解元曲,但它在国外有很深远的影响。日本、美国、韩国、欧洲都有不少人研究我国的元曲,并且很有成就。
由于时代的局限,元曲也有不少缺陷。这主要是在思想内容方面。尽管很多作者主观上很想济世化人,提倡忠诚,主张正义,鞭笞邪恶;但是在很多地方,宣扬了愚忠愚孝,以及追求个人名利享受和光宗耀祖的思想。元曲特别是剧曲中,也充满着男尊女卑的观念。许多地方宣传了消极避世和神鬼迷信思想。凡此等等,都须我们在研读时加以警惕和批判扬弃。
此外,不少作品言语低俗,有时穿插一些“黄段子”,也是美中不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