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初 父亲从“五七干校”回家养病(阵发性心房纤颤),铁凝和妹妹得以从北京回到保定 [1] 。铁凝继续上小学。
铁凝回来后不久,父亲为铁凝和她的好友在一个桥头照相。桥身上写有“敌人不投降就叫它灭亡!”的标语,写标语的组织叫“夺取最后胜利战斗队”。
这个戴着红领巾、与我手拉手的女孩子是我同院的好友。她大我一岁,她开朗、泼辣,也比我热心“革命”,经常神出鬼没地弄来一些某组织的传单邀我一起上街散发。那时她骑着自行车,我手拿传单坐在车大梁上见人就扔。她说骑车撒传单对立面追不上我们,我却还没弄清对立面是谁,危险到底离我们有多远。但街上被流弹打死的已不乏其人。武斗再升级时,家长终于制止了我们的勇敢。我们的兴趣才又转向别处,我们就养蚕。
后来,这位女友成了保定一家地毯厂的业务厂长。
铁婷头发不好,母亲形容她那乱糟糟的后脑勺像破棉袄。铁凝听说吃核桃对头发有好处,就常常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妹妹买核桃。后来妹妹终于有了很好的头发,她坚信是因为小时候吃了姐姐给她买的核桃。
有一段时间,父亲和妹妹同时住院,铁凝给母亲连拍了三封电报,但干校领导不准妈妈请假回家。铁凝第一次承担起家庭责任,开始按照一个强者的标准要求自己。
铁凝在家里偷偷地阅读了《大卫·科波菲尔》《静静的顿河》《父与子》《红楼梦》《三国演义》等文学名著,由此爱上了文学。
[1] 铁凝在《面包祭》中说是1970年庐山会议之后,但是这与铁凝后来小学毕业升初中时间有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