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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中国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发展历程梳理

我国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是在国家的主导和规范下开展运行的,套嵌于群众体育发展的过程之中,伴随着我国体育改革的不断转型深化而逐步完善,并受经济社会的整体发展和国家政策的宏观调整而影响,与不同历史时期面临的不同矛盾密切相关。本书以《中国体育年鉴》等文献资料和我国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发展的标志性事件为主要线索,以国家发展的阶段性社会背景为参照依据,将我国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划分为以下三个阶段:起步发展阶段(1949—1994),全面发展阶段(1995—2008),快速发展阶段(2009—2018)。

一 起步发展阶段(1949—1994)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国政府提出了“新中国、新体育、新政策”的要求及“体育工作要实行普及与提高相结合”的方针政策。1949年9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通过的《共同纲领》第48条规定:“提倡国民体育”;1952年,毛泽东主席发出了“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号召,明确了我国体育事业的基本目标;1954年,中央在转批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运动委员会关于加强人民体育运动的报告中,明确指出:“改善人民健康状况,增强人民体质是一项重要政治任务。”以体育运动促进人民健康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发展群众体育的主要任务,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也有了最初的环境依托和政策支持。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我国的群众性体育活动主要以“社会需要”为本位,重视体育为现代化和国防建设服务的功能。 在1958年国家体委制定的《体育运动十年发展纲要》中,明确要求在十年内4000万国民达到劳卫制标准;1961年,国家体委下发的群众体育工作意见中指出:“应根据为生产劳动服务的方针和因地、因时、因人制宜的原则,使群众体育活动的内容和形式更加契合生产劳动、工作、学习的需要,更加有助于劳逸结合,更加有利于逐步增强人民体质。” 而在“文化大革命”的十年间,我国的体育活动多与政治联系在一起,因此在这一历史时期,并没有更多地关注老年人群体,同时,这一阶段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还处于困难时期,老年人群的主要精力还集中在解决温饱等生活问题上,对体育的需求还不强烈。

改革开放以来,国民经济得到初步恢复,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开始更多地关注自身发展,体育塑造健康的功能逐渐引起人们的重视。1982年,国家实行了老干部退休制度,大批干部和社会各个领域的专家在退休后,积极投身健身活动之中,通过体育活动改善自身的健康状况。1983年,中国老年人体育协会成立,同时在全国范围内纷纷建立了地方老年人体育协会和各种老年人体育组织,这些协会和组织使我国的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有了重要的组织载体,这对于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宣传和活动开展有着重要的意义,也产生了一定的效果。但是,由于建国初期的重重困难以及“文化大革命”的冲击和破坏,国家的经济基础还很薄弱,政府对于体育事业的投入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加之我国重返奥林匹克大家庭,需要通过竞技体育成绩的突破来实现“为国争光”的效果,体育因此成为国家对外宣传和交流的重要工具和手段,这就形成了20世纪末我国以竞技体育为先导的体育发展战略,国家对竞技体育的政策和资源倾斜使得改革开放初期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在短暂的发展后遭遇了发展瓶颈。

辩证来看,竞技体育的辉煌成就也不断激发了国民参与体育活动的热情,老年人以改善自身健康、促进人际交往、拓展生活空间为目标的各类体育活动逐渐兴起,太极拳、气功、练功十八法等适合老年人参与的体育活动项目从大中城市向小城镇推广,至1994年,经常参与体育锻炼的老年人群数量达到了3000多万。 在这一历史阶段,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逐渐兴起并得到初步发展,但总体存在着一些问题与缺陷,表现为:(1)缺乏思想认识。这一时期国家以计划生育为基本国策,人口工作的重心放在控制人口数量的过度增长,政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20世纪末即将到来的老龄化社会,老龄事业并没有得到社会的关注和政府的支持。(2)缺少政策支持。在这一历史阶段国家并没有制定出台专门性的老龄政策,无论是群众体育政策还是国民健康政策中都没有针对性的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文本内容。没有相关政策的引导,某种程度上导致了“国家缺场”的遗憾。(3)缺失资源配置。20世纪80年代后,我国的体育政策以竞技体育为先导,有限的财政、场地设施等资源也相应地向竞技体育倾斜,这使得本就在群众体育中分量较低的老年人体育所得到的资源配置更加有限。没有固定经费的投入,也缺失场地资源的配置,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发展在困境中缓慢前行。

二 全面发展阶段(1995—2008)

1994年12月,国家计划委员会、民政部等10个部门联合发布了《中国老龄工作七年发展纲要(1994—2000)》,这是我国第一项关于老龄工作的全面性规划文件,该纲要明确提出“组织广大老年人参加各种形式的体育锻炼、健身活动以减少疾病、增强体质、延缓衰老”;1995年6月,国务院颁布了《全民健身计划纲要》,要求“重视老年人的体质与健康问题,积极支持老年人群参加体育健身活动,加强对老年人体育健身活动的科学指导,通过国有体育场地设施的开放,为老年人的体育健身活动提供便利条件”;1995年8月,第八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法》,明确规定“全社会应当关心、支持老年人参加体育活动,各级人民政府应当采取措施,为老年人参加体育活动提供方便”,该法案的颁布使老年人群参与体育活动成为受到法律确认和保护的法律行为。 1996年8月,《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的出台使我国老年人的体育权、健康权等合法权益有了法律上的保障,对于老年人群参与体育活动、获取健康服务的正当性和规范性有着重要的意义。 这一系列法案、纲要的颁布(如表1-1所示),从国家层面确立了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地位和价值,保障了老年人参与体育活动的权利,从此,我国的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进入了全面发展阶段。

表1-1 全面发展阶段(1995—2008)我国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相关法规一览

在这一阶段(1995—2008),我国共进行了三次全国性的群众体育调查(1996年、2001年、2007年)。这三次调查的结果显示,在经常参与体育锻炼的人口中,65周岁以上老年人群增幅最大,由1996年的12.48%,到2001年的22.40%,再到2007年的31.79%,老年人参与体育活动呈现高涨的趋势。这不仅与国家层面的政策引导和支持有关,也与这一时期体育领域改革的总体思路紧密相关。20世纪90年代,国家体育运动委员会提出:“在体育行政部门领导、协调、监督下,群众体育实行国家办和社会办相结合并以社会化为突破口,调动社会多渠道、多层次、多形式办体育的积极性的方针。各行业、系统、部门的体育工作,由其主管部门负责。提倡、支持社会团体、集体或个人办群众体育。” 1999年,国家体育总局发布了《关于加强老年人体育工作的通知》,2000年,又发布了《老年人体育发展规划》,这是我国第一个关于老年人体育发展的专门性、针对性规划。这些体育系统改革的思路和措施倡导群众体育的社会化,鼓励社会各行各业以各种形式支持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发展。例如,1997年下发的《关于1996年度体育彩票公益金用于实施全民健身计划的通知》,开始在全国范围内“配建群众体育活动场地设施”(简称全民健身工程)。其中影响最大的全民健身路径成为老年人体育活动的主要场所,据全国群众体育调查报告显示,“健步走”是老年人参与最多的体育活动形式。

在这一阶段,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得到了全面发展,具体表现在:(1)政策体系不断完善。国家从法制层面出台了一系列政策保障老年人参与体育、获取健康的权利和地位,同时,老龄委、民政部、体育总局等部门分别发布了相关政策支持老年人群通过体育活动促进身心健康的行动。(2)经费资源得到保障。国家通过体育彩票公益金、专项拨款等措施为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提供了发展经费,此外,在群众体育社会化的倡导鼓励下,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也以各种形式为老年人参与体育活动提供支持。(3)基层工作重点关注。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重点在基层和社区,为提高社会基层对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支持,国家强化了政府对老年人体育工作的领导责任,将群众体育工作列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并完善了体育先进县(社区)、个人的评比政策,以调动其开展工作的积极性。(4)组织网络初步形成。各类群众体育指导站、体育辅导站、体育活动点、晨晚练(站)点和体育(文体)活动室等是老年人开展体育活动的重要阵地,至2000年,全国仅体育指导站的数量就达到了137269个。以这些站点为基点的点线结合、覆盖面广的老年人体育活动的社会化组织网络已初步形成。

三 快速发展阶段(2009—2018)

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圆满成功,成为中国体育史上光辉的里程碑。2009年,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锦涛同志提出了“努力推动我国由体育大国向体育强国迈进”的号召。2009年8月,国务院批准设立“全民健身日”并颁布实施《全民健身条例》,实现了全民健身活动的长效化和机制化,我国的全民健身事业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历史阶段,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也迎来了快速发展时期。2011年9月,国务院颁布了《中国老龄事业发展“十二五”规划》,要求“加强老年体育健身工作”,并强调重视老年人体育活动场所的安排、体育组织的建设和全民健身活动的组织等工作,该规划还提出了“经常参加体育健身的老年人达到50%”的目标。此外,还倡导通过广泛开展健康教育、普及保健知识来增强老年人运动健身的健康意识;2017年2月,国务院颁布的《“十三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体系建设规划》将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上,要求通过“加强老年人健康促进和疾病预防”以及“加强老年体育健身”来健全健康支持体系。这一国家层面的规划将“体育健身”与“健康促进”系统纳入老年人健康支持体系中,使两者的结合更加紧密。此外,国家各部委也纷纷出台了相关政策支持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发展,例如国家体育总局发布了《体育事业发展“十二五”规划》(2011)、《体育总局关于加强和改进群众体育工作的意见》(2015)、《体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2016)等文件,全国老龄委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老年文化建设的意见》(2012)、《关于推进老年宜居环境建设的指导意见》(2016)等文件,国家卫生计生委发布了《关于印发老年健康核心信息的通知》(2014)等文件。 这些政策文件关于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篇幅明显增多,具体内容也更加细化,包括了一些量化的考核指标,从不同层面进一步贯彻落实了国家推进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发展规划,推动了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快速发展。

在这一阶段国家不仅出台了大量的政策文本,还重视对老年人群参加体育健身活动的宣传引导工作,倡导在全社会形成崇尚和参与体育健身的社会风气,通过体育健身活动的参与形成健康的生活方式。社会媒体也通过报道全民健身活动,开设全民健身栏目等方式从舆论上引导老年人群积极参与体育活动,并通过健身知识和健康知识的宣传为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提供科学的指导。此外,老年人体育协会、俱乐部、志愿者团体的数量不断扩大,社会组织网络不断完善,这为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开展提供了组织支持;在我国市场经济不断发展的基础上,老龄产业成为市场投资的新方向,企业的介入为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带来了新的活力。在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我国老年人参与体育健身活动的规模不断扩大,第四次全国群众体育调查数据显示,65周岁以上老年人经常参与体育健身活动的比例由12.48%(1996)增加到40.35%(2015),在我国各年龄段人群中增幅最大。老年人群参与的体育活动形式除了传统的健步走项目之外,还产生了风靡全国的“广场舞”活动。广场舞受场地资源限制小,简便易行,集健身性、娱乐性和社交性为一体,其运动负荷适合老年人群的生理特点,娱乐性能够吸引老年人群的运动兴趣,社交性可以满足老年人的情感需求,正是这些特点获得了老年人群的推崇与热情,也促进了广场舞活动在全国范围内的盛行。

在这一阶段,我国的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得到了快速发展,具体表现在:(1)国民的强烈需求。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升,在物质文明愈加发达的时代,人们更加关注自身的健康状况,认可需要通过体育锻炼的方式增强体质、促进健康。同时,在我国人口老龄化加速发展的背景下,越来越多的老年人群参与到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中来,这使得我国的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人口规模日益庞大。(2)政府的强力推动。2008年北京奥运会后,国家密集出台了一系列关于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政策法规和规划文件,为老年人参与体育活动提供了法制保障。特别是一些专门性针对老年人出台的规划文件填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关于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政策空白,从导向层面有效地促进了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的快速发展。(3)市场的充分介入。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市场资本广泛介入到老年人体育健康促进中,分担了政府的公共体育服务职能。当然,以盈利为目的的社会企业也在努力挖掘人口老龄化所带来的活力和机遇,积极与政府沟通,以项目外包、资金投入、政策扶持等不同的形式,实现自身的商业利益。 VAYcWMy2sYhryp3JqKvPUbgPPkwKBwp+cBUIa8skLAwnC96peh1VAM9f+biZrY9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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