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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晚清民国时期的兴衰

关于在兴化洞举行活动的文字资料,在刘大鹏的《退想斋日记》有详细记载:包括“祭白雨”、迎新祭祖、祈求风调雨顺、告拜诸庙、反迷信、磨刀雨、改邮政总局、唱秧歌、请龙王以及其他。关于“祭白雨”日记中解释如下:

里中每岁腊月初旬,延僧在兴化洞诵经,名曰:“祭白雨”,系龙王社之社首办理,行之多年,不自今始,其费由八月演剧时由地亩所摊积存之,以备祭白雨所用。今日行其礼以祭之,此前半日事也。现因瘟疫盛行,即邀祭白雨之僧到晚行祭瘟之礼,周行里中兼放路灯,意取驱逐瘟疫远去以祈村中平安耳。

“白雨”即暴雨、冰雹,之所以惧怕暴雨,很大可能是这里是黄土地区,暴雨来后必定是水土流失,山洪暴发,造成峪水为灾。所求无外乎“了一年农事”“来岁庄稼丰收”,祭祀对象是龙神(黑龙王)。“磨刀雨”是农历五月十三日,村民准备熟羊祭祀关帝,据刘大鹏记载:

乡村民庶今日祭祀关圣帝君者,多有献羊者,有献膳者,盼望甘霖迭沛以润农田,名之曰磨刀雨。

祭祀目的依然是期盼风调雨顺,因为“里人恒业,资耕田者十之一二,资造纸者十之八九” ,一旦雨水不足则会影响水稻长势,粮食歉收,粮价上涨。村中造纸工人因无田地,基本生活将受到影响。

在刘大鹏看来,“磨刀雨”已经超越了简单的生存需求,更深意义上是一种儒家伦理体系的象征。

关帝君大义参天,精忠贯日,庙祀遍天下,为人伦之师表……此为关圣帝之“磨刀雨”将刀磨快,好斩现时之贪官,污吏、劣绅、土棍,以及一切不孝、不弟、不忠、不信、无礼、无义、无耻、无廉之徒耳。

在“磨刀雨”活动中未见到僧人活动的迹象,仪式的办理权回归到乡民手中。这时的兴化洞是作为民间信仰的村庙而存在的。事实上,僧人在村中的活动仅仅是在葬礼和“祭白雨”两项活动中。

“所谓不唱演,神不我佑,流俗相延已久,牢不可破。” 作为本地士绅阶层,刘大鹏对祭祀活动抱有“理解之同情”。关注民生、关怀农事是其一贯作风,这与其作为底层士绅身份密不可分,在时局艰辛时对于祭祀活动则是批评态度。

每年四月、八月的两次祭祀龙王是村中例行的仪式被村民所重视。即使在1941年抗战最艰苦的时候,村民依旧“演唱本村之秧歌,以行其乐”。这种祭祀活动,可能是凝聚社区人心的一种方式,但是在身处乱世,生活极端困苦的情况下,依旧如此行事,刘大鹏批评赤桥村人“知识毫无,劫数临头不知觉” 。求雨的灵验与否直接影响到村庙的地位,乡民在求雨上是执着和焦虑的,由此衍生出种类不同的求雨仪式。

梓里人民因天亢旱,乃上山头聚石为塔,上插柳枝,谓挂浓云,祈祷雨泽,名曰“挂云塔”。前数日已成三处,凡上山时,鸣锣击鼓,乘夜以上,许愿酬报。昨夜得雨,今日抬猪羊上山,锣鼓喧闹以祭之。

“挂云塔”成为龙王祈雨的补充仪式,当愿望得到满足时则立即酬神,正如费孝通所言“中国农民是现实的,不轻易信人的,他们把安全的基础筑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

民国时期的反迷信活动,效果是明显的,到民国八年(1919)鬼神之事,“人皆不言,凡言鬼神者,众皆指为迷信” 。可以说,对鬼神的批判已深入人心。如果说民国初年对兴化洞的影响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那么南京国民政府的行动则是直接的,浓烈的革命意味。“里人轰传党人异日捣毁晋祠,赴晋祠拈香烧纸者甚多。”

经济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村庙活动的规格。民国十九年(1930)中原大战结束以后,晋钞低落,农村破产,“山西省银行之纸币已现荒□,二元顶一元,而百物价忽腾涨”

庙宇和国家象征的官方机构总是密切相关,赤桥村公所在观音堂(豫让祠),煤矿事务公所在城西街窑神庙。神灵在场似乎增加了议事机构的权威性和合法性,村庙作为村庄的公共场所,本身就蕴含着“公”的性质。在神明退却之后,这种共享空间世俗化更加明显。“省城邮政总局驻于吾村兴化洞庙,又赁村中民宅两处以居。”

1937年10月,日军入侵山西,兴化洞所代表的“华夷之辨”变得重要起来。在神庙前举行各类活动成为另一种形式的反抗,这时唱秧歌突然的密集起来,据记载:“里中人不畏世乱,乃演唱秧歌,且有自外村抬来装扮之人,冒雨登兴化洞戏台上唱。” 据口述访谈得知演唱秧歌不同于扭秧歌,本地唱秧歌源于种植水稻过程中娱乐方式,可即兴发挥,有一定曲调,在《赤桥戏剧》一书中收录的曲目多达20余种,可单唱,也可对唱,多人唱,并伴有一定的肢体动作。曲调明快,歌词贴近日常生活,在戏曲不足时,往往以唱秧歌来暖场,村民称这种混合模式为“风搅雪” 。在刘大鹏的笔下演唱秧歌也是一种展现孝道的途径:

里人郑贞元、郑二元、郑三小兄弟三人……其母年已九十,与予同日之诞辰,陈设酒席款待拜寿之客,凡坐二十席,一百余人。其中演唱秧歌者甚多,午后遂登兴化洞戏台演唱秧歌。以促九十岁老妇之寿。

从此条记载中可以看出秧歌普及程度较高,而不登大雅之堂的唱秧歌在本属于酬神庆典的戏台表演,表现出神圣事物的世俗化。自1939年开始,《退想斋日记》中关于演唱秧歌事记录突然增多,因为“赤桥村人今日演唱秧歌,起地亩之费,每亩二角。因戏价太多,故唱秧歌以省钱” 。时局艰辛,乡民无力支付唱戏所需的高昂费用,值得注意的,两次唱秧歌分别是:

本村秧歌被日军招到晋祠演唱半日,到了黄昏又在本村兴化洞戏台上演唱。

晋祠日人因过端午节,令王郭村之秧歌演一日,又令赤桥村之秧歌今日在晋祠演唱一天,天黑返回本村,在兴化洞演唱。

《退想斋日记》中关于秧歌的记载表明,赤桥有自己的秧歌队伍,村民对秧歌有浓厚的兴趣,即使是夜间表演也愿意守候观看。刘大鹏在日记中,关于兴化洞的最后一条记录是:

赤桥村敬奉龙王神,昨日演唱秧歌,今朝乃赴纸房村恭请龙王出行之神来村,仍然演唱秧歌,又用乐工八名,以行祭礼。

这条资料表明秧歌已不再仅仅是民间小戏,更是登上了祭礼的大雅之堂。兴化洞正是秧歌表演的舞台与场所。 UF6NfOKqoV4LMZ60SswsV1b9+GwQJNUSLwBhHnMvrhFgL1ziWx5UOGAapQQufh6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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