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一

2018年，经双方友好协商和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合作局批准，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发展战略研究院与乌克兰基辅格里琴科大学一致同意在基辅格里琴科大学共建中国研究中心。

2019年，为推进中国研究中心的科研工作，加强学术界对中国与乌克兰的相互了解，双方协商以“中等收入群体和中产阶层”为主题展开合作研究，由基辅格里琴科大学负责组织完成乌克兰中产阶层的研究，由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发展战略研究院负责组织中国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层的研究。经双方研究人员的努力，《中国与乌克兰：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层研究》终于完成，发挥了中国研究中心的学术交流与平台支撑作用。

在合作研究中，2018年3月乌克兰基辅格里琴科大学校长维克托·奥格涅夫尤克应邀到访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发展战略研究院，在友好交流基础上，签署了社会发展战略研究院与基辅格里琴科大学学术合作研究协议。访问期间，维克托·奥格涅夫尤克校长拜会了时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蔡昉教授，当时由他主管外事工作。2018年4月应基辅格里琴科大学之邀，笔者本人率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发展战略研究院代表团访问乌克兰，就进一步加强中国研究中心建设，促进双方学术交流，开展共同学术研究与维克托·奥格涅夫尤克校长进行了交流，笔者本人也应邀在基辅格里琴科大学以“中产阶层的崛起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结构的变迁”为题作了演讲。2018年9月，在双方共同努力下，时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李培林教授率团访问基辅格里琴科大学，参加了中国研究中心的盛大揭牌仪式。自此，社会发展战略研究院与乌克兰基辅格里琴科大学的学术交流在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研究中心的框架下进入机制化发展阶段。

《中国与乌克兰：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层研究》作为双方共同合作研究的重要成果，聚焦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层这一重要研究对象，体现了双方发挥各自学术优势和学科优势进行对接研究的专长，有利于我们共同加强科研合作、推动中国研究中心的高质量建设，开展友好学术交流。成果的出版，还有利于双方人民加强对中国与乌克兰国情的认识和了解。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层，既是中乌两国经济社会发展重点培育的群体，也是世界各国现代化转型必经的社会结构转型。不管是对中国，还是对乌克兰，占总人口相当规模的中等收入群体或中产阶层的生成，是促进经济发展、实现包容增长、推动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依靠力量。

2014年，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说，“从目前看，我国经济总量不断扩大，中产阶层比重稳步增加，到时候可以完成主要经济指标”。可见，在中央决策层，中产阶层比重的稳步增加，强力支撑了中国的现代化建设。

事实上，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结构转型的一个最显著特征就是中产阶层的崛起与中等收入群体的不断扩大。在收入分配中日益扩大的中等收入群体与在阶层结构中迅速形成的中产阶层，是两个重叠度很高的社会变量。在研究过程中，我们大体可以将其视为一枚硬币的两个方面。中国当前的中产阶层，属于在受教育程度、职业地位和收入水平三个方面都居于社会中间层的社会阶层。中国的中等收入群体，是收入水平居于社会中间层的社会群体。中产阶层因其教育资本与职业地位的提升而拉升了其收入水平。在收入水平居于社会中间层的中等收入群体中，绝大多数属于中产阶层。当然，有一部分工匠与技术工人、服务业中的稀缺工作者也获得了收入提升的机会。也有一部分中产阶层的成员收入水平并不高，尤其是在东北和中西部地区偏远地方的中产阶层，其当期收入水平（主要是到手的现金工资）并不高，但在加上社会保障（包括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工伤保险、生育保险、失业保险和住房公积金，统称“五险一金”）之后，由其工作岗位所获得的全部收入与福利，无疑是居于“中间层”的。在其所在的行政区划内部，其在劳动力市场竞争中，也具有较高职业声望。中国的改革开放为中产阶层和中等收入群体的扩大创造了制度红利，教育扩招为中产阶层和中等收入群体的扩大准备了人力资源，科技发展与技术进步所创造的新职业拉动了新生就业者向社会中间层的流动，市场经济所提供的竞争性为社会中间层的收入提升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动力。所以，未来，只要社会稳定发展，则中国中产阶层和中等收入群体的规模还会继续扩大。

2020年，中国共产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为“十四五”时期及2035年的中长期发展进行了远景规划，将共同富裕和扩大中等收入群体作为重要发展目标。2021年3月召开的中国人民代表大会，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对“实施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行动计划”作了更为细致的设计。2021年7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大会的讲话中，向世界庄严宣告中国已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消除了绝对贫困现象，同时也开启了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当前，中国有4亿多中等收入群体，其所形成的超大规模市场效应，不但在内需上能够有效拉动经济增长，而且也会通过外需释放对世界经济增长的积极意义。从2007年开始，中国经济增长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就占世界第一位。连续多年，中国经济增长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30%，长期稳居世界第一位。可以毫不怀疑地说，中等收入群体和中产阶层的扩大，对中国经济和中国社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乌克兰是欧洲的粮仓，是世界第三大粮食出口国，长期既属于农业大国也属于工业大国。到现在为止，其第一产业在GDP中仍然占比达25%左右。乌克兰的重工业发达，造船业、航天业、材料业和军火工业在世界占有重要地位。但在社会转型过程中，出现了总人口逐步减少（从2010年到2020年，乌克兰人口持续减少。在1993年，乌克兰人口为5220万人，在2010年降低到4590万人，到2020年又降低到4410万人）。人口大量向西欧的流动，导致老龄化水平迅速提升（在1993年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比仅仅为13.1%，到2000年为13.8%，到2020年达到17%）。年轻的、人力资本较高的、具有创业能力的人口的外移、老龄化的迅速提升等减缓了其经济增速。这使乌克兰中产阶层的数量和占比出现了下降态势。2013年乌克兰人均GDP为4029美元，2020年为3726美元。与此同时，乌克兰的城镇化率也深受影响，从2010年的68.6%仅仅上升到2019年的69.5%左右。乌克兰粮食充足、物价低廉、住房租金便宜、人民生活衣食无忧。基辅等大城市文化生活丰富、商业繁荣。乌克兰的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很高，超过85%（女性的高等教育毛入学率高于男性），高等教育投入占政府支出的比重超过30%。在2020年，以购买力平价计算的人均GDP达到1.31万（PPP），以购买力平价计算的人均GNP达到1.33万（PPP）。这使乌克兰一旦重拾发展机会，必然也会迅速崛起。

在过去的三十年中，乌克兰的社会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1991年，乌克兰工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高达54.5%，到2020年已持续下降到20.9%（2020年中国为37.8%），而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则由1991年的34.5%上升到2020年的55.6%（2020年中国为54.5%）。在国民经济中服务业的迅速增长，必然为中产阶层的发展创造条件。

但受人均GDP较低的影响，中国和乌克兰的中产阶层都比较薄弱，都是第一代中产阶层，都缺少代际财富与文化的积淀，都易于在经济波动中深受影响。

因此，深入开展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层的研究，对中乌两国经济社会发展同样具有重要的社会意义和学术价值。《中国与乌克兰：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层研究》从中国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层研究、乌克兰中产阶层研究两个方面出发共同设计研究框架，设置最终成文成果的篇章结构，展现了双方学术团队精诚的合作与高质量的学术水准。内容上，中国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层研究方面涉及中国社会各阶层的消费倾向、中等收入群体发展状况与社会结构优化、中国教育发展与中等收入群体扩大、中国扩大中等收入群体的经济社会发展意义等方面。乌克兰中产阶层研究方面涉及中产阶层与社会结构演化、中产阶层研究的理论基础、乌克兰转型期社会的阶层结构与中产阶层的形成、乌克兰中产阶层的变化与发展等方面。基本内容涵盖了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层研究的最新成果与学术前沿，双方学术团队立足中国与乌克兰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层发展的特点，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形成了这部兼顾基本理论，面向两国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层发展现状、聚焦时代发展学术前沿的学术专著。其不但对于中乌两国学术界和知识界相互了解彼此的中等收入群体与中产阶层的发展情况，提供了第一手权威的参考资料，而且对于从事国别研究的学者，提供了重要的学术索引，也为乌克兰社会更加深入地了解中国的发展，为中国学者更加深入了解乌克兰的发展提供了重要参考。同时，在国别社会学研究中，也以翔实数据呈现了中国与乌克兰的社会发展与社会转型过程。

我希望这部学术著作的出版，可以为中国社会科学院—乌克兰基辅格里琴科大学中国研究中心的高质量发展提供新的发展契机，推动双方在新的发展基础上，进行更为深入的学术研究与合作。在此，诚挚感谢双方学术团队的共同努力与辛勤劳动，感谢基辅格里琴科大学学术同仁的通力合作。

张翼
博士、研究员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发展战略研究院院长
社会变迁研究会会长
中国社会学会副会长
2022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