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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土家族的原始宗教

任继愈先生主编的《宗教词典》是这样对宗教做出定义的:宗教相信在现实社会之上还存在着超自然、超人间的神秘境界和力量主宰着自然和社会,因而对之敬畏和崇拜。宗教是原始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最初为原始人群的自发信仰产生的。 [7]

多数学者也认为,原始宗教的产生和原始人群的丧葬礼仪、祖先崇拜密切相关。而土家族传统知识中,这些方面所沉淀下的诸多原始遗痕,在我国各民族中堪称最为丰富多样。其在人类文化进程中,由巫术而图腾崇拜,由图腾崇拜而神话而宗教的全部阶段都有丰富的音乐舞蹈礼仪歌谣留存,这样完整的人类文化进化图谱,经漫长的历史变迁而依旧完整保留,不可不谓之奇迹。而在传统知识保护中,这方面的态度和认识都与该文化所具备的意义和价值不相匹配。在理论上的含混认知,导致对这方面传统知识的保护实施最为薄弱。随着工业文明的冲击,这部分传统知识的保护、保存理应更为重视,加大力度和加速保护、保存进程。

首先,让我们简单罗列土家族原始宗教的几个形式。

一 土家族人的“白帝天王”

基于对土家族人原始宗教产生时期的揣度——父系氏族公社晚期和文明社会早期——其氏族首领、土王的专制统治已经建立,这种生活政治场景、政治状态,使得纷繁的神话中的诸多神灵逐渐消退、淡化,一个唯一的权力掌控形象在人群中产生,并被相应地神化。

土家族的白帝天王应该就是这个时期的产物。在土家族区域,白帝天王庙普遍存在,庙中供奉祭祀着白脸、红脸、黑脸三尊神偶,俗称“三个老人家”“三老爷”。其在土家族的南北方言区,又产生不同衍化,只是其核心价值观并无变化:土家族人虔诚供奉,许以牲醴,祈福祛病,立誓解争斗,包括各种禁忌。《凤凰厅志》卷十一载中曾记载土家族人对白帝天王祭祀时的诸多禁忌:“……禁屠沽,忌钓猎,不衣赤,不作乐;献牲后,方弛禁。稍不谨,则有疾疫瘴疠为灾害。”于此,其宗教仪轨的庄严隆重及信徒之虔心赤诚可见一斑。

二 土王崇拜

鄂西土家族多祭祀覃、田、向三位土王,称之为“三好汉”。这三个人物于真实历史上均有记载,因地域不同,所祭祀的土王或有不同。这些土王不再是同白帝天王一般的虚拟人物,而是从神灵和民族英雄人物混杂的崇拜对象了。土家族各种神话故事传说中,这些被崇拜的人物都有相应的英雄事迹,神力、高尚的道德被口口相传,绵延至今。这其中包含着很多的文化历史信息,且由此可窥见土家族人的文化精神渊源。

三 家先崇拜

土家族人的家先崇拜在其原始宗教构成中占较大比重,是和土家族人生产生活紧密联系的最多、最为普遍的崇拜仪式。

以土家族居所的三间结构为例。中间的堂屋同时充当神间,两边才是人居住的。神间有家龛,设立神桌,陈放祭品。家龛中间书:“天地君亲师”,左右两边分别有“九天司命”和“太乙府君”及本家历代祖先的小字标志。

有些家庭还将“四官神”移置于家龛。这里的“四官神”按照杨昌鑫先生的解释为:豕官神,是土家族祭祀的六畜神 [8] 。这里需要着重指出的一点是这个词语解释的分歧,当地土家族人有些并不认可杨先生的解释,而另有其词。且很多人因为缺少文字性的记载,对这个宗教符号的认识,只是音声。于此,我们也能看到这类土家族传统知识的流逝、消失轨迹,再过几十年,或于这类留存不加整理、保留,就会彻底泯灭消失掉了。而且,值得引起注意的是,诸如李星星《曲折的回归》一书对家先崇拜模式的质疑和辨析,他认为,“天地君亲师”的字符,并非土家族文化初始组成,而是按照统治阶级要求,强制植入的规范信仰的产物。对此诸多辨析争议的前提,恰恰是提醒我们对这一类敏感的传统知识应有的保护态度和认识。厘清历史文化传承并对各种人类活动现象进行分析研究的基础,就在于该文化尚有存留。如果漠视这类传统知识的丧失,会给其后诸多理论研究带来困惑和麻烦。

四 土家族神话

土家族神话的知识产权保护,虽然受限于著作权类有关“作品”的法律解释和诸多法理的纠葛,但是有赖于《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及地方法规对传承人的重视,较之前文列举的诸多知识产权而言,其保护效果即便不尽如人意,总还是要好得多。

土家族神话有极为丰富的文化内涵和人类历史沿革的信息留存,对我们探求人类本源和深入理解土家族文化传统及传承有重大意义。土家族的地域环境及其生产生活独特性,使得其传统文化中神系图谱纷繁复杂,除图腾崇拜及原始宗教中的诸多白虎神、五鬼神外,梅山神、土地神,及至水井、牛、风火雷电、茶、米、烟、田……无不有相应神灵存在,且因之滋生大量的神话传说。

其相关《开天辟地与伏羲姊妹》《罗神公公和罗神娘娘》课程教具一般阐释列维-斯特劳斯对“神话语言与一般语言不同,是在特别高层面上起作用的语言”这一类学科论述,其完整而鲜明的始祖神话特征,可谓诸如闻一多先生对始祖神话的分析。在《摆手歌》中,兄妹唱词,以及主管婚姻的神灵——土义图介的劝告劝说词语,都保留了大量的社会进化过程的原始信息。

相对于以上神话,廪君神话更具有传承性,它不仅对土家族迁徙、生产方式转化、各种历史进程有清晰描画,而且其中廪君与盐女之间的争斗,纵使血腥,确也真实展现母系氏族过渡过程中权力斗争的真实一面。八部天王的相关神话,在其后我们很多民间故事中都能找到其相应投影,其是否对其他民族的文化想象力作出贡献,这倒是难以证实了。 irWBa3TrdFrQvktV2qJ4BNvu7UTsyogxnArn8x2z6V8k9P8TjuEYMV0keHLrms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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