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怎么变得这么长
住了二十九年的房间门 又为何如此的陌生
阿爸 阿母 我知道你们在等
等着你们的孩子 平安回来
回家的路 怎么变得这么长
住了二十九年的房间门 又为何如此的陌生
阿爸 阿母 我回来了
但我知道 你们心肝在痛
我回来啦 回家了
因为我曾走出这个门
我知道 你们已经哭过了
是因为你们的孩儿 已经变了
是因为破碎的身躯 失去了自由
——黑手那卡西 [1] 《回家》
这是中国台湾工人乐队黑手那卡西根据台湾前工伤协会理事长张荣隆的真实工伤经历创作的一首歌曲。2012年夏,我们初次前往珠江三角洲的南方工厂进行调研,并且参加了在香港举办的第三届工人文化艺术节。就是在这个艺术节上,我们第一次听到了这首《回家》。虽然并不能完全听懂演唱者的闽南语,但是他的呜咽低唱却使笔者身卷其中。当了解到这首歌曲背后的工伤故事时,笔者仿佛看见了那个29岁的工伤男孩,带着残缺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父亲母亲依偎在门旁,踮着脚期盼着他的归来。
调研期间,笔者还结识了一位因手部受工伤而残疾的年轻女孩,并且有幸听到了她的工伤故事。她来自湖南农村,2004年离开家乡来到广东打工,2008年因为一次严重的工伤(过于疲劳引起)导致手部残疾,丧失了劳动能力。为了获得应得的工伤赔偿,她只身一人与工厂打官司,打了两三年。后来无法在城市谋生的她选择回到农村老家,但是她发现,她在农村的田没有了,地没有了,家也没有了,父母更加不愿意接受一个身体残疾的“包袱”,绝望的她只好继续来到城市谋生存。听完她的工伤故事,笔者又想起了《回家》这首歌,忽然意识到,对于他们来说,工伤或许不单单是身体受伤这么简单,它可能意味着人生进程的失序与混乱,原生家庭或核心家庭的分崩离析,同时他们还将面临因工伤引发的、源于社会权力结构中诸多因素的伤害与重压,然而遗憾的是,我们很少能听到返乡工伤者自己述说工伤的声音。于是,笔者萌生了“听工伤者讲述自己的工伤故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