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9日,在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上,习近平总书记谈道:“市场活力来自于人,特别是来自于企业家,来自于企业家精神。” [19] 之后,习近平总书记又多次谈及企业家精神。2017年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提出要深入阐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髓,并将其贯穿国民教育始终,融入社会生活。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20] ,要“深入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结合时代要求继承创新,让中华文化展现出永久魅力和时代风采” [21] 。2017年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提出要大力弘扬企业家爱国敬业、遵纪守法、艰苦奋斗的精神,弘扬企业家创新发展、专注品质、追求卓越的精神,弘扬企业家履行责任、敢于担当、服务社会的精神。2018年11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40年来,我国民营经济从小到大、从弱到强,不断发展壮大。截至2017年年底,我国民营企业数量超过2700万家,个体工商户超过6500万户,注册资本超过165万亿元。概括起来说,民营经济具有‘五六七八九’的特征,即贡献了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国内生产总值,70%以上的技术创新成果,80%以上的城镇劳动就业,90%以上的企业数量。在世界500强企业中,我国民营企业由2010年的1家增加到2018年的28家。我国民营经济已经成为推动我国发展不可或缺的力量,成为创业就业的主要领域、技术创新的重要主体、国家税收的重要来源,为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政府职能转变、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国际市场开拓等发挥了重要作用。长期以来,广大民营企业家以敢为人先的创新意识、锲而不舍的奋斗精神,组织带领千百万劳动者奋发努力、艰苦创业、不断创新。我国经济发展能够创造中国奇迹,民营经济功不可没!” [22] 2020年7月21日,习近平在企业家座谈会上,再次强调:“改革开放以来,一大批有胆识、勇创新的企业家茁壮成长,形成了具有鲜明时代特征、民族特色、世界水准的中国企业家队伍。企业家要带领企业战胜当前的困难,走向更辉煌的未来,就要在爱国、创新、诚信、社会责任和国际视野等方面不断提升自己,努力成为新时代构建新发展格局、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推动高质量发展的生力军。” [23] 他希望企业家们大力弘扬企业家精神,要有爱国情怀、勇于创新、诚信守法、承担社会责任、拓展国际视野。
在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和党中央提出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的背景下,阳明心学正受到包括企业家在内的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持续讨论,并在企业经营实践中得到积极运用。近年来,关于阳明心学的学习组织、论坛活动、研讨会议层出不穷;学阳明心学,用阳明心学,也正逐渐成为企业家群体修养品格、提升企业经营管理水平的必修课。本书将阳明心学与企业家精神结合起来进行研究,在相关研究现状的评述上,主要涉及三个方面:一是关于阳明心学的研究,二是关于企业家精神的研究,三是关于将阳明心学与企业家精神相结合的研究。
首先,关于阳明心学的研究。近年来,中国学界关于阳明心学的研究如火如荼。在阳明心学兴盛的时代背景中,阳明学学者对阳明心学展开了多层次、多角度的研究讨论。从学界的研究概况来看,涌现了陈来、陈立胜、董平、郭齐勇、何俊、林安梧、钱明、束景南、吴光、吴震、杨国荣(以姓氏首字母为序)等一批高水平的研究学者,以及系统性的研究成果。总体而言,关于阳明心学的研究,可以分为学理研究与应用研究。阳明心学的学理研究以阳明心学为中心,涉及阳明心学思想关键词的溯源阐释、阳明心学与程朱理学比较研究、阳明心学与佛道思想研究、阳明心学文献整理、阳明心学与西方哲学研究、阳明心学与地域文化研究、海外阳明心学研究等。阳明心学的应用研究将阳明心学与现实应用结合起来,主要有阳明心学与道德教育、阳明心学与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阳明心学与党建、阳明心学与廉政思想、阳明心学与企业管理等。阳明心学的应用研究立足于时代,主要围绕阳明心学与时代现实问题展开多角度的联系与探讨,力图发掘阳明心学的时代价值,从阳明心学中探求时代现实问题的解决方案。阳明心学的应用研究以学理研究为基础,同时开启着阳明心学的实践向度。由于阳明心学内在的实践特性,阳明心学研究正由纯学理研究进一步扩展到应用性研究,将阳明心学与时代问题相结合,以求阳明心学在解决时代问题过程中发挥其重大的文化价值,正成为一种发展趋势。阳明心学与企业家精神的研究,就属于阳明心学的应用研究范畴,而这正是当前阳明心学热的重点领域。这让人欣喜地看到了哲学思想的恒久价值和中国企业家的文化品质。
其次,关于企业家精神的研究。弗兰克·奈特最先提出企业家精神概念,以示企业家的独有特质、能力与才华。后经熊彼特、赫西曼、德鲁克等学者的探讨,企业家精神的核心要素扩展为:创新性、爱冒险、精明与敏锐、强烈的事业心、战略思维、变革等。2017年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意见》指出,弘扬企业家爱国敬业、遵纪守法、艰苦奋斗的精神,弘扬企业家创新发展、专注品质、追求卓越的精神,弘扬企业家履行责任、敢于担当、服务社会的精神。2017年,浙江省委省政府提出了“新时代浙商精神”:坚忍不拔的创业精神,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兴业报国的担当精神,开放大气的合作精神,诚信守法的法治精神,追求卓越的奋斗精神。贾亭在《新时代企业家精神重构的内在逻辑》一文中认为,基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中“国家对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高度重视”“后工业社会的转型需要”“互联网时代个体特征的回归”这三个内在逻辑,将企业家精神重构为重视创新、凸显时代特征、强调法治精神。李国旺在《新时代企业家精神的内涵》一文中,将新时代企业家精神归纳为:时代精神、亲民精神、创新精神、法治精神等。郭守贵在《关于新时代企业家精神的几点思考》一文中,将企业家精神总结为:创新精神、冒险精神、创业精神、执着精神、诚信契约精神。随着时代的演进,企业家精神的内涵不断扩展,企业家精神的来源不断多样化。显然,借鉴阳明心学主要思想来涵养当代中国的企业家精神,是一条极有价值的路径。
最后,关于阳明心学与企业家精神相结合的研究。综合阳明心学的学理研究与应用研究来看,研究阳明心学与企业家精神,主要涉及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关于阳明心学的实践特性的研究,二是关于阳明心学与塑造商业文明的研究,三是关于阳明心学与现代企业经营管理的研究。关于阳明心学的实践特性研究,这是阳明心学与时代现实问题相结合而进行应用研究的前提基础,为研究阳明心学与企业家精神提供了逻辑基础。在阳明心学的学理研究中,对阳明心学的实践特性多有论述。阳明心学的实践特性主要体现为知行合一、事上磨炼等思想。钱穆、杜维明、吴光、陈来、杨国荣、钱明、董平、何俊等阳明学者,皆曾对知行合一、事上磨炼做出阐发,主要是从道德德性与道德实践来谈知行合一,从身心修养工夫来谈事上磨炼。而知行合一、事上磨炼所延展出来的阳明心学的实践特性,可将阳明心学推向多领域的应用。关于阳明心学与商业文明之塑造的研究。余英时在《中国近世宗教伦理与商人精神》一书中主张,阳明以良知心学普遍推广到士、农、工、商四业上面,形成“新四民说”,提升了商人的地位和商业的价值。吉田和男在《塑造日本人心性的阳明学》一书中论及石田梅岩的商人之道,石田梅岩在构建商道儒学的过程中,深受阳明心学“去人欲”以及“万物一体之仁”的影响。徐国钊在《阳明心学的世俗化伦理观与明清徽商伦理思想的转换和建构》一文中主张,阳明心学的“良知说”“体用一元论”“百姓日用即道”“理欲观”“公私观”及“唯我论”等世俗化伦理观,为明清徽商伦理思想的转换和建构提供了理论和思想资源。陈寿灿在《传统中国文化视域下的浙商传统及其世界意义》一文中主张,阳明心学早已内化为浙江精神、浙商传统的文化基因,知行观、四句教成就了浙商的儒商向度。以上研究主要涉及阳明心学可以参与建构商业伦理、塑造工商文明,这为研究阳明心学与企业家精神提供了一个可行的场域。但这些研究并未深入而全面地分析阳明心学对企业经营活动中的关键性主体人物——企业家精神的多向度影响等问题。关于阳明心学与现代企业经营管理的研究及成果,则为本书研究提供了现实基础。曹岫云《稻盛哲学与阳明心学》一书,将稻盛和夫的经营理念与阳明心学对比分析,为研究阳明心学与企业家精神提供了一个活生生的案例。白立新《阳明心学的管理智慧》一书,将阳明心学在现代企业经营管理上的应用与阳明心学在产业经济、互联网经济上的应用,统称为心物一体经营模式,将阳明心学与商业创新、企业战略、企业文化、企业运营等结合起来,试图构建中国本土化的经营管理模式。思二勋《商业归根:阳明心学的商业智慧》一书,试图以阳明心学回归商业本质,借用“致良知”回归企业存在的价值,借用“心即理”回归企业经营管理的本质。还有林卓君的《王阳明的心学与稻盛和夫的心性经营哲学》、范飞翔的《浅谈王阳明心学思想与德鲁克目标管理》、孙兰的《浅谈王阳明及其心学思想在企业人力资源管理中的应用探索与实践》等论文,皆将阳明心学与企业经营管理结合起来。关于阳明心学与企业经营管理的研究,已涵盖企业经营管理的多个方面,但并未鲜明地将阳明心学与企业家精神相联系。
阳明心学具有强烈的实践性和能动性,对培育企业家精神、改善企业经营管理、建构商业文明具有重要价值。阳明心学对现代工商伦理以及企业家精神的培育,其实践活动正在起步展开之中。故而有必要将阳明心学与企业家精神这一课题作深入系统的研究,对阳明心学与企业家精神的契合点进行全面挖掘、整合、构建,逐渐推进阳明心学在培育企业家精神、改善企业经营管理、建构现代工商文明中持续发挥应有的重要作用。
显然,无论就学术思想还是社会作用来说,阳明心学都有自己的历史局限性,我们必须用马克思主义观点去分析研究,采取科学的理性态度,不能盲目崇拜,全盘肯定,更不能神化,评价失当。但是,不管怎么说,都丝毫不影响我们对阳明心学的敬重和评价:阳明心学学术思想的创造性、深邃性和启迪性以及对中国文化的贡献,是令人叹服的,其历史影响和现时代的价值也是显而易见的,阳明心学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一座熠熠生辉的思想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