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活在一个被大众文化充斥和包围的社会中,人们日常生活的各个场域和空间,无论现实社会还是虚拟网络社会,到处都弥漫着各种各样的大众文化。它们潜在地侵入我们日常生活的各个角落,吸引着我们的眼球和注意,满足着人们不同层次的不同文化需求,并且在全球化、互联网和大众媒介的强势助推下大有发展之势,悄然改变着中国社会的文化体系和文化结构。正如一些人所说的“大众时代”已经来临。我国自实行改革开放、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来,随着经济的迅猛发展,商品开始逐渐充裕,人民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人们的精神文化消费生活也随之日益丰富多样。这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传统文化的固有格局,促使大众文化成为现代社会人们日常生活的一种重要文化形态以及文化消费的主要内容,并且潜移默化地影响、改变、塑造着人们的思维方式、生活态度和行为方式,逐步成为人们进行思想表达和社会交往的主要方式,以及大众进行社会参与的主要渠道。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文化已然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大众文化消费时代。
现代意义上的大众文化是大众消费时代所具有的一种文化形式和商品形式。然而大众文化的产生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既要有市场经济运作机制下文化商品化的历史条件,又要有大众传播媒介迅速发展普及的现实基础,它是二者共同作用的结果,这使大众文化具备与生俱来的消费性、娱乐性和流行性。随着我国社会的全面转型,社会的急剧变化、充满竞争压力的人际交往、工作收入的随时变动等现实生存境遇,都使人们面临着巨大的生活和工作压力,而大众文化的娱乐消遣功能恰恰可以满足大众缓解压力、释放情绪和宣泄情感的需求,大众文化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并且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同时,大众文化作为一种文化形式,具有鲜明的意识形态功能,它赋予商品以一定的象征意义和符号价值,因此,人们的大众文化消费行为已经不再仅仅是单纯的经济活动和经济行为,更是一种社会行为和文化行为,它使消费不再仅仅是为了满足生存的物质需要,也不再仅仅是为了获得商品的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而是为了满足精神发展的需要,为了获得商品的符号价值和象征意义,并且不断刺激着人们的消费欲望,于是人们的大众文化消费行为也具有了意识形态的性质和功能,消费成为大众文化意识形态功能发挥的主要形式。
数字化、信息化和网络化浪潮的侵袭,致使网络成为人们消费的主要场所,为人们的消费带来了巨大的便利。商家更是借助各种各样的大众文化来不断刺激人们的消费欲望,尤其大学生群体由于其求知欲旺盛、接受新鲜事物能力强等特点,更加容易受到大众文化的诱导,“剁手”“吃土”“买买买”等行为不仅为了满足自身生存和发展的需要,更充当着大学生释放压力和宣泄情感的重要手段。“买买买”已经成为大学生生活的重要方式,成为大学生消费文化中不可或缺的元素,甚至成为衡量大学生人际关系和身份地位的重要标尺,它深刻影响着当代大学生的审美方式、消费方式和价值取向,改变着大学生的消费理念和消费行为。商家看准高校大学生这一社会先锋群体,借助原有的大众文化或者重新建构一些新的大众文化,通过制造各种各样的商业活动来刺激大学生的消费欲望,淘宝网每年的“双11”购物节就是一个最为显著的例子。据统计,2017年“双11”开售仅20秒销售额破10亿元,3分01秒破100亿元,9点00分破1000亿元,24时交易额达1682亿元。菜鸟网络提供的数据显示,2017年“双11”快递包裹共计8.12亿个,能绕地球1200圈。可见,淘宝的“双11”已完全由“光棍的寂寥”变为“剁手的狂欢”。
大学生作为一个比较特殊的社会群体,最富有朝气和青春活力,其消费行为具有先导性、前沿性和时尚性等特点,因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引领人们的大众文化消费。近年来,青年大学生对各种大众文化的消费愿望空前高涨,并将大众文化视为表达自身思想观念、利益诉求和个性风格的重要工具。我国大众文化发展犹如一把双刃剑,它在丰富大学生精神文化生活、拓展教育资源的同时,也呈现出一定的纷繁芜杂和无序发展的不良态势。因此,开展对大学生大众文化消费行为及其引导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马克思认为,对社会制度或社会现象的评价主要从两个尺度展开:一个是历史尺度,以是否符合客观规律和历史必然性、是否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和是否实现全人类的发展为标尺;另一个是道德尺度,以一定的道德规范和道德观念为标准。 [1] 所以,我们既要从历史上肯定大学生大众文化消费行为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积极作用,又不能忽视大众文化自身的娱乐化、世俗化、消费化等特点给大学生消费行为带来的诸如人文缺失、娱乐泛化和认同危机等现实问题。在这样的背景下,社会主义主流文化引导和教化功能的发挥尤为重要。因此,如何在辩证看待大众文化功能的基础上,探讨大学生大众文化消费行为背后的深刻意涵、存在困境以及引导对策,如何看待大众文化与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形态,主流文化之间的关系显得尤为迫切和重要。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我国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发生巨大变化,部分经济发达地区已经出现明显的西方消费社会特征。一方面,经济的迅猛发展促进我国大众文化发展的空前勃兴,丰富了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另一方面,诸如消费主义、虚无主义、犬儒主义等意识形态和价值形态又隐匿在铺天盖地的大众文化中,悄然影响和改变着人们的思想观念,颠覆和消解着现实生活的权威,构成主流意识形态认同的现实挑战。在一定程度上消费行为是对生活方式的延伸,是社会和文化共建的产物,有其形成和产生的特定文化和社会机制,因此,从社会学角度开展对消费问题的研究,不仅可以在社会和文化层面加深对消费的理解,还为主流文化的传播提供了社会和文化的操作机制,因此,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
第一,通过研究,有利于加深对大学生大众文化消费行为所蕴含的社会意义的认识和理解。对大学生消费行为的现有研究,多从经济学、心理学和管理学等角度展开,主要从大学生群体的基本特征出发,对其消费行为的内容结构、表现特征、消费方式和影响要素等进行实证研究,对大学生大众文化消费行为的理论研究还相对薄弱,而且已有相关研究成果多是从经验层面,针对大学生消费行为的外在影响因素或自身心理要素开展研究,从价值引导方面对大学生大众文化消费行为进行研究的成果相对较为匮乏。然而大众文化时代下的消费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具备文化意义和社会意义,承载着一定的意识形态,当代大学生群体的特殊性也决定其消费行为问题是当前我国价值理念、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的关键性问题;如何引导当代大学生树立正确的审美观念、消费理念和价值取向,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传播、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实现都具有深远的意义。
第二,通过研究,有利于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日常化、生活化和青年化。社会全面转型时期,我国社会文化发展呈现出多样化态势,各种社会思潮激荡,精英文化、大众文化与社会主流文化一起构成社会的总体文化,并且彼此之间处于相互交织、交锋、交融的发展态势。大众文化作为社会的先锋文化,在一定程度上体现社会整体文化的发展走向,大学生文化消费对大众消费更具有较强的示范效应和引领功能。因此,实现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指导下的多样文化互构共建,使大众文化能够成为社会主流文化的有益补充,为社会主导文化增添时代色彩和新鲜元素,从而增进社会主流文化由抽象的学术话语表述转变为大众更喜闻乐见的,更具形象化、生活化、青年化和大众化的叙事形式、话语体系、传播方式,对于积极引领我国文化产业健康发展、人们健康消费观念的确立、社会主流文化与大众文化的融合发展和互构共建都具有一定的积极推进作用。
第一,拓宽大学生消费行为和大众文化研究的理论视野。消费是人类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行为方式,并且贯穿每个人生命的始终,它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涉及面最广、影响范围最大的一个领域,每个人的生存和发展都离不开消费。当生产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满足人们日常生活基本需求时,人们的消费就不仅仅限于对物质产品的消费,还包括对精神文化产品的消费。因此,消费过程既是一个经济过程,同时也是一个文化过程。大众文化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体现大学生群体的生活态度、消费理念、价值取向、社会心态、生存境遇等多个方面,因而其消费行为是对日常生活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的鲜明体现。近年来,我国学者对日常生活意识形态的研究也开始广为关注,高校大学生是社会发展的先锋力量,社会不仅教育和塑造大学生的发展,大学生群体也在一定程度上反哺着社会的发展和变革,二者之间体现着“互构共变”的关系。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当代大学生的消费观念和消费行为直接影响整个社会的消费价值导向和消费氛围。因此,对大学生大众文化消费行为的研究为日常生活意识形态的微观化研究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平台。
第二,为国家治理现代化以及社会制度完善提供科学依据。我国正处于社会全面转型期,面临着传统、现代、后现代三者交织交融的特殊历史背景,普遍存在着较多深层次的社会结构性矛盾,诸如社会阶层固化、贫富差距扩大、文化道德失范、社会心态失衡和精神信仰空虚等。这都在一定程度上使当代青年在上面临着巨大的社会压力和心理压力。青年为了缓解压力、释放情绪、宣泄情感,通过大众文化消费以期在心理层面获得较多的慰藉感、获得感和成就感,以消费的快感消解内心的不快,从而为转型期社会矛盾的缓解和社会的稳定发展提供了暂时性的解决方法。但是人们通过消费满足自身欲望的同时,也会加剧各种不良心态的滋生及蔓延:比如近年来广为流行的“丧文化”“佛系”“躺平”等大众文化都是对社会现实问题的折射与写照。正如美国学者艾伦·杜宁所言:“消费与幸福之间的关系是微乎其微的。糟糕的是,人类满足的两个主要源——社会关系与闲暇,似乎在奔向富有的过程中已经枯竭或停滞。这样在消费者社会中的许多人感觉到我们充足的世界莫名其妙地空虚。” [2] 所以,更加良好的制度保障才是解决社会转型期矛盾和问题的根本,才能真正实现“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那么对大学生大众文化消费行为的研究也为我国政府制定更多民生政策提供了重要参考。
第三,为积极引导大众文化价值取向、制定文化产业发展政策提供依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新时代意味着不仅经济发展要实现转型升级,相应的文化发展也要实现转型升级。以大众文化为核心的文化产业被称为“21世纪的朝阳产业”,并且在当前社会经济发展中的作用日益凸显:文化产业发展的正确走向,关系到我国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创新、人们美好生活愿景的实现、人们精神文化生活需求的满足;关系到社会主流文化建设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传播;关系到国家软实力的提升和国家综合国力、国际竞争力的提高。当代大学生对大众文化的消费占据着大学生文化消费的重要比例,并且大众文化消费的主体也是当代大学生。因此,本研究对于正确处理文化产业发展和文化产业消费价值取向之间的关系,做到兼顾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使当代大众文化更好地传播社会主流文化具有重要现实意义。